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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顾听宗德如此之言,未作任何回复,只将目光投入到远处。
宗家军分开两拨,为公子让路。
这宽阔的平地之上,血迹斑斑,兵器散落,马声哀鸣,伤兵们被保护在内,郎中与几名士兵忙着给他们止血,已是汗流浃背。
而亡者,亦不在少数。
之所以会如此,都是他一心想要和解所致。
宗顾握了那剑,高声道:“长老,我宗家此举本为和解世仇、减少伤亡,姜家轻诺失信,非世家作为!”
水长老回应道:“老夫未管教好子弟,有所失职,还请见谅。”
言罢,长老走近,见两个士兵拦住,便停在那里,先看向宗德,再对宗顾行礼,道:
“请随我一同上这祭台。”
宗顾点头,将晚霞剑给了身边的士兵,随水长老一起,步入台阶。
宗德想拦,可望着他伤痕累累的背影,只是抬了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走上祭台,宗顾默默看向木长老,他自然不忘其相救之恩,却也怨其在宗家军内乱之际袖手旁观。
他目光停在那四不像的雕像之上,直到另外两位长老起身,由内道走出,向他笑而行礼,才移开目光,严肃回礼。
五人居高临下,水长老最先道:
“诸位子弟,姜家素来信守诺言,此后,姜、宗两家世仇正式和解,姜家子弟无需担起复仇之任。”
众子弟垂首听着,这和解之事已然坐实,况且方才反对之声最大的茹姑姑,此刻也没什么动静,似乎已经无奈默许。
“还有一事……”水长老看向宗顾,继续道,“宗二公子年轻有为,老夫想请你代理家主之任,不知你可愿意”
此语言罢,宗家众人听着倒是高兴,可众姜家子弟顿时慌乱作一团。
宗德心道回之所想,原来并不单单是两家和解,而是欲直接将姜家势力收为已用,虽是兵行险招,却也有可拼之处。
只是,回之能否令这帮人心服口服,却是另一回事了。
一位姜家子弟闻听,便大声道:
“不可,此人非姜家子弟,怎么可以做家主”
反对之声渐起,局面已经无法控制。
宗顾对姜家家主之任并不感兴趣,跟随而至,仅仅想讨要些说法。
而长老忽然提出让他做家主,令他有些惊讶,不过看到这些姜家子弟的嘴脸,心里有些话便不吐不快。
他一笑,轻声道:“你们这群人,整日心心念念惦着家主之位,实际无甚本事,从未想过为家族出一分力。
方才眼见局势如此,正是考验尔等晚辈后生之时,将自己当做被保护之人,又何谈做家主”
此语如同一大盆冷水,将众子弟的高涨反对情绪一下浇灭。
他的目光盯向姜良,后者也正狠狠望着他,心中颇为愤懑。
姜良有了茹姑姑所渡真气,身体恢复得很快。暗道宗顾所说倒是些大实话,姜家子弟虽有凌云之志,却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连自己都不能幸免。
为了面子,姜良只好暗咬着牙,道:
“即便如此,那也与外姓之人无关。”
众子弟忙随之应和。
宗顾笑道:
“我再提醒下你们,早先你们的长老定得规矩,谁贡献最大,谁便有机会坐上家主之位,可没说非得是姓姜。”
水长老点头,确实有如此说过。
“所以……”他转身,看向水长老,轻声道:“晚辈未对姜家有所贡献,长老还是另选高才吧。”
水长老有所迟疑,却听一把女声传来,片刻,这人已翻身到达这高台之上。
“依你之言,那岂不是我贡献最大”
水长老暗想这茹姐姐怎么还没死心,便道:“茹姐姐,这家主之位……”
姜茹一笑,所藏短剑由袖中射出,所对之人正是宗顾。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见到这张与那宗老贼相像的脸。
可接下来她听到的,不是剑刺入血肉之声,而是抹发钝之音。
她一惊,随即眼中潮湿起来。
黑衣蒙面之人将古琴横在宗顾身前,而短剑正好打中琴面,剑锋锐利,最贴近的琴弦于瞬间被切断,发出凄厉的余响。
她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姜兴,你干什么”
黑衣蒙面人将短剑拔出,默默将琴在身后背好,解下面罩,露出脸来。
“耀深。”
“姜兄。”
水长老与宗顾已近同时发声。
姜良望向此人,其一身黑衣,长得挺奇怪,宽而突起的额头,一双眼睛却深陷进去,再往下就平平的,看不出什么脸部的轮廓。
遂想起听自己长辈提起过,姜兴还有个诨号叫姜大头,如今想来,倒也极为符合。
不禁又看向姜茹,仅仅是把琴,为何茹姑姑会如此上心
姜兴向几位长老行礼,看了眼宗顾,才回身对姜茹道:“别闹了,收手。”
她消了些怒气,上下看着姜兴道:
“你倒是没见老。别拦我了,我就要杀这个宗小贼!”
她指向宗顾,心中恨意又起。
姜兴缓缓道:
“若我告诉你,你口中的宗小贼,是他选中的家主,那样,你也要杀吗”
她心中一怔,道:“不可能!”
姜兴正色道:
“姜茹,你挑动西郊山匪作乱,以幻术诱导县令,致枢府接手此事,知道宗家肯定会因天师可能的藏身之处前来探寻,如此精心布局,连我都自叹不如。”
水长老心中冒起一阵凉意,他还是听姜苑说发现宗家军入山剿匪,正是报仇的好时机,这才通知到所有姜家子弟的。
如今想来,这姜苑估计在此事上也出了份力。
他暗看向木长老,后者不免有些局促。
而若耀深所说都是真的,那还真是小看了茹姐姐。
姜茹苦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他定的破规矩,不让出山作乱,我只好把仇家引进山里。”
这也就是为何宗德的剿匪会如此顺利,这群山匪本就不愿惹起轩然大波,仅是希望赋税减轻而已。
宗顾暗暗将这些原委捋顺,发现其中复杂,应没有姜兴所说那么简单,可姜茹言语中已然承认,他觉得怪,却想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此刻,他对姜茹道:“姜家家主所定之规,依我猜想,这不入朝为官,是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不出山作乱,则是担心你们复仇,徒添杀戮。
往大了说,他关心的是整个家族兴衰,往小处说,他关心你们每个人,不愿你们被仇恨、权势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