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送礼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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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璜和永琏都未成婚开府，自然不能随意出入紫禁城，这样的请柬与其说是一种邀请，不如说是一种信号。
永璜还是让两位哈哈珠子替自己跑了一趟，送了些婴孩的玩具过去，既不过分隆重，又能显出自己的诚意，抓周宴之后，傅清还托傅恒送给永璜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刀，给永琏的则是整套贵重的笔墨纸砚。
万寿节将至，满宫早早行动起来，为今上准备寿礼，听说高贵妃送的是从西域寻来的一对玉如意，落月打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走“朴实”的路线，绣了两片桂花图样的屏风，寓意吉祥长寿，所有的桂花都用金线勾勒，落月和春雨、春云合力，足绣了半年才完成。
永璜送的是亲手书写的万寿图，听起来简单，但只要写错一个字就得从头再来，永璜每日下学后就开始写，写了一个月才勉强完成。
万寿节的宴席隆重盛大，皇室宗亲和所有在京的重臣齐齐到场，进进出出的宫人寂静无声，生怕扰了宴席上的贵客。
宴席上少不了献礼的环节，几位皇叔纷纷送上贺礼，皇上登基之后标榜仁厚，在这样的场合更不会刻薄，赏了他们不少珍宝，和亲王献礼之后，便轮到几位皇子。
永琏上前一步，进保和身后的小太监示意，小太监捧着一个银盘入内，红绸布掀开，众人才看清里头竟然是一块石头，石头本身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石头表面隐约有一个“寿”字。
“儿臣恭祝皇阿玛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皇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自知永琏是一片孝心，先帝晚年崇信“祥瑞”，先帝万寿节时，无论宗亲还是官吏进献祥瑞之物均得了不少夸赞，他却不信这些虚无的祥瑞，可若是想纠正这种观念，需要慎之又慎，自他登基后也有不少官吏禀告过祥瑞之事，他都尽可能不加理会。
适才也有几位宗亲进献了与祥瑞相关的寿礼，碍于今日的场面，他并不好多说什么，可永琏作为他的嫡子，在座也有几位重臣知晓永琏被密立为储之事，竟然也进献这种“祥瑞之物”，若他夸了永琏，日后群臣必然效仿，一时间有些为难。
“你一片孝心，皇阿玛很是欣慰，你年纪尚小，日后更得用心进学，别辜负了朕和皇后的期许。”
在场不少人脸色变幻，殿里一时寂然无声，众人都在猜测着皇上的心思，皇上这话明摆着就是不满意二阿哥的寿礼，可又因看重二阿哥，并未多加斥责，君心难测，莫非皇上真的不喜欢此等“祥瑞之物”不成。
若真是如此，他们只能期望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寿礼千万不要与祥瑞有关，不然皇上可真要坐不住了。
上首的李玉对着永璜使了个眼色，永璜会意，进忠亲自将永璜的寿礼取出，万寿图呈现在众人眼前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皇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望向永璜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你有心了，几位先生都说你的功课也有了不少进益，朕深感欣慰，朕前些时日刚得了一架自鸣钟，一会儿让人给哲妃送过去。”
两位阿哥进献贺礼之后皇上的反应天差地别，群臣眼睛都亮得很，待永璜也亲近了不少，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永璜，内心却没有多少欣喜。
皇上待永琏是明贬实褒，而待他是明褒实贬，看似是在称赞他，实际也是在警告他，而且把额娘推到了风口浪尖，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和额娘都要不得安宁了。
等永璋献礼结束，内务府的乐伎自偏殿登场，群臣觥筹交错，永璜知道自己逃不过喝酒，从年初开始便有意锻炼自己的酒量，幸好宴席上除了五叔弘昼之外，也没人敢灌他的酒。
坐在弘昼和永璜中间的永琏有些沮丧，他也是个聪明人，如何瞧不出皇阿玛的用意，他自己被冷落倒是其次，就怕累得额娘被皇阿玛嫌恶。
永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永琏，若他只顾着自己应酬，忽略了永琏，等过了今日，估计皇上又要对他不满，在外人面前，他和永琏必得“兄友弟恭”才行。
思及此处，他和弘昼交换了个眼色，两人一齐凑到永琏跟前，将他拉起来融入宴席的氛围，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直到永琏有些醉了，由宫人扶着去偏殿休息，永璜和弘昼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宫里人多，皇后娘娘在太后处侍奉，落月早早让孙凉关了院门，用完膳准备去睡个午觉，就听到外头似有人在说话，正是抬着自鸣钟的进忠一行人。
“快请进忠公公进来，准备好茶点，我还得换衣，怕是得劳烦进忠公公等一会儿。”
孙凉和春晴得了令，将进忠迎进了偏厅，春云塞给进忠一个鼓鼓的荷包，进忠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哲妃娘娘实在太客气，这都是奴才们的本分。”
春云瞬间笑开，又把荷包塞回去，她生得一张圆脸，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谦安堂路远，各位公公实在辛苦，该好好用两盏茶，公公稍坐，娘娘体弱，还望公公多见谅。”
不只是进忠，几位随行的公公面上也和缓了不少，在宫里当差，不外乎银子和脸面，他们也都是人，都有人的情感，哲妃娘娘既给赏钱，待他们也随和，他们以后对谦安堂的事务自然会更尽心。
不多时落月从卧房出来，那架自鸣钟实在太过显眼，落月一眼便瞧见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皇后宫中的那架估计都没这个大，这就是个烫手山芋，皇后宽仁大度，自然不会计较，可难保旁人不嚼舌根。
等进忠走后，落月围着自鸣钟转了两圈，适才进忠已经大致将前因后果讲了个七七八八，她也多少能猜出皇上的用意，心中暗骂皇上一百遍，然后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怎么处置这个自鸣钟就成了难事。
“孙凉，明日辛苦你和多喜，将自鸣钟抬到皇后宫里，就说我借花献佛，把这自鸣钟作为中秋贺礼送给皇后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