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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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完年，多个府县接连降下数场大雪，瞻对地区也不能幸免，大雪封山，粮草运输艰难，双方陷入僵局。
土司班滚先是令伊母赴营乞降，后又求助多方出面为其求情，最终被清军拒绝，永璜与军机大臣商议后，向皇上奏请几路大军合力攻击班滚驻地，皇上允准，并于四月中旬攻克，清军大获全胜，美中不足的是并未擒获班滚。
川陕总督庆复指挥清军乘胜追击，到四月底，庆复上奏班滚烧毙、瞻对平定，向朝廷请求休兵，在此事上，永璜与皇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以目前的局面，班滚此人无论生死，瞻对之战清军大获全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尽管皇上对庆复的奏章存疑，可碍于没有实证，除了让庆复继续搜寻班滚的行踪外，皇上的主张倾向于撤兵。
永璜倒并未纠结班滚是否还活着的问题，他担心的是，若在班滚下落不明的情况下草草撤兵，只会让周边地区的土司更加肆无忌惮、藐视朝廷，尤其是靠近瞻对的大小金川，若将来战事进一步扩大，只怕朝廷要投入的人力物力无法估量。
所以永璜主张的是，借着班滚逃窜的由头，一举扫平大小金川，并立即进行改土归流，彻底解决四川地区的土司问题。
关于主帅人选，永璜主张换掉庆复，庆复明显有为着完成皇上指令谎报军情的嫌疑，这一点他也从商号送来的消息里得到了证实。
至于新的主帅人选，永璜中意名将岳钟琪，此人素有智谋，甚为通晓用兵之道，熟悉四川地区的军情，着实是不二人选。
奏章呈奏上去，皇上勃然大怒，关于此事的态度他早已授意过永璜，没想到永璜这次竟然公然违逆他的意见，莫非是想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不成。
可是这回永璜却没有退让，如今的时机千载难逢，若不趁机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只怕后患无穷，再加上北面虎视眈眈的罗刹和准噶尔，若他们相互勾连，朝廷只会腹背受敌，将来即便他能顺利登临大位，也免不了一番伤筋动骨。
“混账东西，不知所谓，你小小年纪，又懂什么是战机，别以为读了两天书，就能看得懂战局，念你是初犯，跪在养心殿外两个时辰，回去立刻重新写奏章，朕不想看到你再违逆第二次。”
永璜被罚跪的消息在前朝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暗暗讥讽，定亲王情势正好，莫非是觉得自己有了与皇上抗衡的能力，所以想违抗皇上的意愿不成，都不能说愚蠢，应该说太傻了些。
当然也有许多人赞成永璜的奏章，奏章呈奏上去之前，永璜先行与军机处和兵部商议过，军机处与兵部在此事上也出现了不小的分歧，如今朝臣的意见基本可以分为两派，大朝会上早就吵过一波，至今也没吵出什么结果来。
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经从战事变成了皇上与定亲王的博弈，同样关乎人心，若一方决策有误，必将让朝臣和百姓对其产生质疑。
永璜直直跪在养心殿前，进忠被派来监督，临近正午时分，进忠一直在变化站位，将永璜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进保瞧着着实有些不雅，轻咳两声提醒，进忠这才停下。
李玉更是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几回，“王爷，万岁爷正在气头上，一会儿您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您即便不为着自己，也得想想哲妃娘娘。”
李玉也算看着永璜长大的，知道他最是孝顺，可他不知道的是，关于此事永璜已经问过落月，还是落月先将永璜的思维引到大小金川上，这才有了后续永璜的主张。
“多谢大人为我思量，但此事关系重大，我怎能只顾及自身，您也莫要再劝了。”
得了，皇上和定亲王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倔，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是劝不了了，也只能见机行事。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逃过御前侍卫的耳朵，皇上见永璜这般冥顽不灵，直接将罚跪时间从两个时辰延长到了四个时辰，并越过永璜，亲自召见军机大臣商议此事。
进忠借着给永璜整理衣衫的由头，往永璜膝盖下塞了两个软垫，这是落月让人送来的，罚跪对膝盖损伤太大，四个时辰可是八个小时，永璜真这么跪下来，估计又要遭许多罪。
这回御前侍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瞧见进忠的小动作，其实他们也是有私心的，在御前伺候的人，多少知道些皇上的病情，为着自己以后的前途着想，他们也不吝于卖定亲王一个人情。
以讷亲为首的六位权臣老远就瞧见永璜跪在养心殿前，头皮有些发麻，人家皇家父子对抗，他们这些小喽啰实在步履维艰，若定亲王再不服软，只怕朝堂又要起风波。
直到大半个时辰后，养心殿的大门才再次打开，讷亲手中捧着圣旨，不多时李玉从殿里出来，将永璜扶起来。
“王爷，皇上已经决定撤兵，并对一众有功之臣加以封赏，皇上已经免了您的罚跪，奴才派人将您送回去，您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主持朝会。”
永璜的脚步有些踉跄，圣旨都下了，便没了转圜的余地，“儿臣多谢皇阿玛恩典，定当谨记皇阿玛教诲。”
他的态度倒还算恭敬，张廷玉摇了摇头，其实他也赞成定亲王的意见，只不过皇上对他甚是忌惮，即便知道此事的后果，他也没办法反驳，只能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永璜倒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消沉，落月的书信更让他坚信自己的判断，“马昌，让四川地区的商号密切关注大金川几位土司，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清军庆祝完胜利，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先后攻打了其他两位土司所辖多地，坐汛把总李进廷退保吕里，四川巡抚一边请旨一边派兵弹压，却遭到了大金川土司的伏击，庆复奏请发兵协助，均以失败告终。
军报传到京城，皇上终于被激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