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外松内紧迎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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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九年的初春，寒风依旧料峭，但百家镇公社的田野间，已然可见些许不畏严寒的嫩绿顽强地探出头来。 天色刚蒙蒙亮，公社大院旁的打谷场上，已经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响亮的口号声。 “一、二、三、四！” 诛皎穿着一身半旧的深蓝色棉袄，外面套着那件伴随他多年的旧军装，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地站在场边。 他的目光沉静如水，扫过眼前这支由三十名青壮年组成的民兵连。 这些小伙子，个个精神饱满，动作利落，手中的老旧步枪保养得锃亮，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带队的是陈大壮。 十几年过去，当年那个略显莽撞的少年，如今已是公社民兵连的连长，身形更加魁梧，脸庞被岁月磨砺得棱角分明，眼神里褪去了青涩，多了沉稳和坚毅。 “立正！” “稍息！” 陈大壮声音洪亮，口令清晰。 队伍令行禁止，动作整齐划一。 诛皎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大壮这些年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早已能独当一面。 “同志们！” 诛皎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民兵连所有成员立刻挺直腰板，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这位年轻的公社书记，在百家镇拥有着无人能及的威望。 是他，带领大家从食不果腹走到如今家家有余粮。 是他，建起了让周围公社都眼红的学校、卫生所和工厂。 更是他，在几年前那场波及全国的风波初起时，就以超乎常人的魄力和远见，定下了“扎根生产，谨言慎行，团结内部，抵御外扰”的十六字方针，让百家镇在这片动荡的浪潮中，奇迹般地维持了相对的平静和发展。 “最近，外面的情况，大家或多或少都听到一些。” 诛皎缓缓开口，语气凝重。 “有些地方，闹得厉害。工厂停了工，地里荒了草，这不行！我们百家镇的根子是什么是土地，是生产！肚子填不饱，说什么都是空的！” 他顿了顿，目光从一张张年轻而认真的脸上扫过。 “所以，我们对外，要继续保持‘生产模范’的样子。地，要种得更好！工厂的机器，不能停！交给国家的任务，只能超额，不能拖欠！让上面，让外面的人都看看，我们百家镇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心里装的都是正事，是国家！” “是！” 三十人齐声应和，声音在打谷场上空回荡。 “但是！” 诛皎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想关起门来过安稳日子，难免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或者被煽动蒙蔽的人，想把歪风邪气带到我们百家镇来！”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从今天起，民兵连的巡逻任务加倍！特别是晚上，公社各个路口，仓库，学校，工厂，还有后山那片试验林，都要给我盯紧了！三班倒，不间断！” “遇到形迹可疑的生面孔，先盘问，弄清楚来路。遇到有人想来我们这里搞串联，搞破坏，不用客气，立刻控制起来，查明情况，该送公社送公社，该送县里送县里！” “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守护好百家镇的安宁，守护好我们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家园！能不能做到” “能！” 吼声震天，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力量。 “好！” 诛皎满意地点点头。 “大壮，具体排班和巡逻路线，你负责安排。要确保没有死角，也要让同志们得到休息。” “是，书记！保证完成任务！”陈大壮挺胸抬头，铿锵有力地回答。 安排完民兵连的工作，诛皎没有回公社大院，而是信步走向镇外的田间地头。 春耕在即，田埂上已经有不少社员在忙碌，清理杂草，修缮水渠。 看到诛皎过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热情地打招呼。 “书记，早啊！” “诛书记，来看看俺们这地弄得咋样” 诛皎笑着——回应，不时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捻一捻，或是看看水渠的畅通情况。 他和老农们讨论着今年的选种，墒情，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架子。 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年轻的书记，似乎天生就和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这些人，血脉相连。 只有诛皎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平静之下，隐藏着一丝只有重生者才有的紧迫感。 历史的车轮正行驶在一条崎岖的道路上，他知道前方的坎坷，也更珍惜眼前这来之不易的、相对安稳的局面。 他必须利用好这段时间，利用桃园空间和超越时代的见识，为百家镇，也为将来，积蓄更多的力量。 表面的“生产模范”是一层保护色，内在的警惕和发展才是根本。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他用十几年心血守护的这片净土，破坏他和兰兰，和大壮，和所有乡亲们安稳的生活。 走到一片相对僻静的坡地，这里是他划出来的“高产试验田”之一。 四下无人，诛皎意念微动，一丝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莹润水汽，如同春雨般无声无息地渗入脚下的土地。 这是他多年来摸索出的方法，极其小心地利用稀释了无数倍的灵泉水，混合在普通灌溉水中，改善局部土质，提升作物抗性和产量。 效果显着，但又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不会引人怀疑，只当是公社农技站推广的新品种和科学种植方法的功劳。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望向远方起伏的山峦。 山的那边，是更加广阔而纷乱的世界。 他知道，风雨并未停歇，只是暂时被挡在了群山之外。 但他无所畏惧。 拥有桃园空间和先知，拥有身边这些信任他、支持他的乡亲，他有信心带领百家镇，在这特殊的年代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坚实向上的路。 “外松内紧……” 诛皎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眼神愈发深邃和坚定。 松，是为了麻痹外界，争取发展空间。 紧，是为了凝聚内部，筑牢根基，应对一切可能的冲击。 这才是当下，最适合百家镇的生存和发展之道。 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公社大院走去。 新的一天，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处理。 公社的账目需要核对，学校扩建的图纸需要审阅，卫生所申请的新一批药品需要他签字，还有几个村之间因为水源分配产生的一点小摩擦，也需要他去调解…… 阳光渐渐驱散了晨雾，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印在充满生机的土地上。 脚步坚定，背影如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