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无言默契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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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的苏醒毫无征兆。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金属面具下的双眼睁开,眸光虽因失血和虚弱而略显黯淡,却依旧带着那种惯有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冰冷和审视。他没有动,甚至没有试图起身,只是目光精准地落在刚刚掀帘进来的苏渺身上。 四目相对。 帐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一瞬。 苏渺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握着帐帘的手微微收紧。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醒来,更没想到醒来后的第一眼是如此……具有穿透力。 她迅速压下瞬间的慌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自然。她放下帐帘,走到床边,先是看了看旁边小几上已经空了的药碗,然后用手语比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她的动作舒缓而清晰,目光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只是面对一个普通的、刚刚苏醒的重伤员。 面具人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指移动,眼神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惊讶于她的手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激或者别的情绪。他只是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 苏渺取过温水,用棉签蘸湿,小心地润湿他干裂的嘴唇。他配合地微微张口,喉结滚动,咽下少许清水。 喂完水,苏渺又指了指他肩膀的伤处,用手语询问:【伤口还疼得厉害吗医官说毒素已控制,但伤及筋骨,需静养。】 面具人的目光扫过自己被重新包扎好的肩膀,终于有了更进一步的反应。他极其缓慢地、尝试着动了一下右手的指尖,然后目光重新回到苏渺脸上,再次眨了一下眼。 苏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是伤处依旧疼痛,但可以忍受,并且认可医官的诊断。 这种无声的交流方式,竟然出乎意料地顺畅。他似乎完全理解她的手语,并且能用最细微的动作做出回应。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帐外隐约传来的操练声和伤员的呻吟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苏渺知道,不能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她需要信息,而他是目前唯一可能提供关键信息的人。但他伤势沉重,戒备心极强,直接追问显然不明智。 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那面观星玦,放在他视线所能及的床沿边。然后,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玦身,又指了指他,投去一个探询的眼神。 ——这玦,与你有关为何它会因你而产生反应 面具人的目光落在观星玦上,那冰冷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积蓄力气,又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 就在苏渺以为他不会回应,或者需要更长时间恢复时,他却再次睁开了眼。 他没有看苏渺,而是将目光投向帐顶,然后极其艰难地、用那只能轻微活动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在空中划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图案—— 那是一个残缺的、类似于鸟翼的弧线,然后手指无力地垂落。 虽然简单潦草,但苏渺瞬间就认出来了!那是“羽毛覆钥匙”标记中,“羽毛”部分的大致轮廓! 他的意思是……这观星玦,与“羽钥”有关! 他果然知道! 苏渺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强忍着激动,继续用手语追问,同时辅以口型(明知他听不见,但是一种下意识的强调):【羽钥是他们让你来的还是……】 面具人看着她急切的神情,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羽钥派他来的那他是谁为何会有羽钥的标记又为何要留下那个标记 疑问更多了。 面具人似乎耗尽了力气,呼吸变得略微急促了一些,眼神中也流露出明显的疲惫和痛楚。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显然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 苏渺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他能给出这些提示,已经相当不易。 她小心地收好观星玦,替他掖了掖被角,示意他好好休息。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再打扰他。 虽然得到的答案有限,但信息量却巨大。 观星玦与神秘组织“羽钥”有关。面具人并非直接受命于羽钥,却似乎与羽钥有着某种深刻的关联,甚至能使用他们的标记。他留下标记,是警告是求助还是另有深意 而他出现在北疆,救下她,插手沈聿和蛮族之事,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代表着另一股势力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个隐藏在京城巨大风暴背后的、更加幽深莫测的层面。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传来脚步声,是周啸去而复返。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怒。 他看了一眼床上似乎又陷入昏睡的面具人,压低声音对苏渺道:“姑娘,借一步说话。” 苏渺跟着他走出医帐。 周啸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胸腔中的怒火,声音压抑到了极点:“沈聿……死了。” 苏渺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愕。 死了!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 “是服毒自尽!”周啸咬牙切齿,“就在审讯刚开始不久,尚未动用大刑,他只是反复狡辩,声称那密信是栽赃陷害。就在我等试图用刑逼问京城细节和‘羽钥’之事时,他突然咬碎了藏在齿缝间的毒囊,顷刻间便毒发身亡!救都来不及!” 好决绝!好狠辣!沈聿竟然早就备好了随时自尽的毒药!这意味着他早就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准备,宁死也不肯吐出背后的主使和更多秘密! 这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周啸狠狠一拳砸在旁边支撑帐门的木桩上:“可恶!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撬开他的嘴!如今死无对证,京城那边高焕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 苏渺的心也沉了下去。沈聿一死,不仅京城线的直接线索断了,想追查“羽钥”标记的来源也更加困难。 “不过,”周啸喘了几口粗气,勉强冷静下来,“在他毒发前,情绪激动时,曾无意间嘶吼出一句‘尔等……皆不知……陛下早已……早已……’,话未说完便毒发身亡。” 陛下早已……早已什么 早已遭了毒手早已被控制还是……早已另有安排 这半句遗言,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让人浮想联翩。 周啸面色凝重无比:“此事越发诡异了。我必须立刻再去见苏将军,商议对策。姑娘,营中安全,你且好生休息,照看好那位义士。他……或许是目前唯一的知情人了。” 周啸匆匆离去。 苏渺站在帐外,只觉得眼前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 沈聿的死,是灭口是尽忠还是恐惧 那未尽的半句遗言,又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 她回头,望向医帐。 所有的线索,似乎又一次,汇聚到了那个刚刚苏醒、却又沉默如谜的男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