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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梨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记得很清楚，父亲的手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劣质香烟的味道，混杂着拉面店里豚骨汤底的油腻气味。那种味道并不好闻，却是她记忆里最深刻的、属于父亲的味道。 但这只手，很干净，只有肥皂的清香。 “你抱我的时候……心跳得太平稳了。”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爸爸他……他很怕高的，坐过山车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可是你……你很镇定。” “京介大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地看着柚梨奈，眼神复杂。 “还有……”柚梨奈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你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他轻声问。 “那种……充满了愧疚和……和宠爱的眼神。”柚梨奈哭着说，“你的眼神很温柔，很友善，像七夜哥哥一样……但你不是他。” 最后一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剖开了伪装的表皮。 林七夜和雨宫晴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谁也没想到，柚梨奈竟然会凭借这些如此细微的、完全基于情感的细节，识破了伪装。 站在柚梨奈面前的“京介大叔”，在女孩泪眼婆娑的注视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松开了柚梨奈的手，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刺目的金光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光芒之中，那个颓废帅气的大叔身形迅速扭曲、缩小，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金色的毛发从皮肤下疯长出来，瞬间覆盖全身。他的脸被拉长，变成了一张毛茸茸的猴脸。 光芒散去，一个穿着京介大叔同款花衬衫和沙滩裤，身高只到柚梨奈腰间，浑身金毛，扛着一根小号金箍棒的猴子，出现在原地。 正是百里家的禁物，小金。 “吱……”小金挠了挠脸，露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柚梨奈彻底呆住了。她看着眼前这只活灵活现、还会说话的猴子，又看了看它身上那件滑稽的、明显大了很多号的衣服，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去哪了”柚梨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和被抛弃的预感，像冰冷的海水，将她瞬间淹没。 他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别哭别哭。”小金急得抓耳挠腮，它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老大他……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怕你担心，才让我……让我变成他的样子陪你。” “很重要的事”柚梨奈的泪水流得更凶了，“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再也不会离开我了！他骗我！他是个骗子！” 她蹲下身，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去，放声大哭。那哭声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被再次抛弃的绝望。 游乐园门口，人来人往，许多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对着一只穿衣服的猴子和一个哭泣的女孩指指点点。 林七夜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柚梨奈颤抖的肩膀上。 “他不是骗你。”林七夜蹲下身，声音沉稳而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他是去救你的弟弟，柚梨泷白。” 柚梨奈的哭声一顿，猛地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老大说，‘净土’那帮杂碎最近会有大动作，他必须去一趟东京，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小金赶紧补充道，“他本来想告诉你的，但又怕你跟着他去冒险。他说，东京现在很危险。” “所以，他不是不要你，而是要去为你拿回更重要的东西。”林-七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就像唐教官写过的那些故事里一样，英雄总要面对抉择。有时候，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团聚。” 他想起了《飞升之后》里，那个为了守护整个文明而自我放逐到时间尽头的“天人”，也想起了《狠人女帝》中，那个为了等待兄长归来而逆活九世的女帝。 唐轩笔下的世界，总是充满了这样的牺牲与守护。 柚梨奈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她抽噎着，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被欺骗的痛苦还在，但得知父亲是为了去救弟弟，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吱……那俺老孙先走了”小金看看林七夜，又看看柚梨奈，小声问道。它感觉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想溜。 柚梨奈吸了吸鼻子，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它：“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虽然是假的，但那份快乐，是真的。 小金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咧嘴一笑：“不客气！老大说了，以后俺就是你第二个爹！” 林七夜嘴角一抽，对着它使了个眼色。 小金立刻会意，对着几人挥了挥手，一个跟头翻上半空，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我们……回家吧。”柚梨奈站起身，用林七夜的外套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回家。” 林七夜带着她，沉默地走在大阪深夜的街道上。雨宫晴辉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城市的霓虹灯在柚梨奈湿润的眼眸中，化作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如同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她不再哭了，只是沉默地走着，小小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孤单。 ……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之外，东京。 新宿的街头，人潮汹涌，光怪陆离的巨型广告牌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劣质的香水味和酒精的气息。 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像个普通上班族的男人，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牌坊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是因为西装革履而格格不入，这里从不缺西装客。 让他与周围环境产生割裂感的，是他腰间，用黑色皮带束着的，整整四把长短不一的太刀。 在这个连警察都很少配枪的国家，一个腰挂四把刀的男人走在街上，其回头率堪比裸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