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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佩恩眼中都似乎变得缓慢而诡异，映照侯爵那张高深莫测的脸上，明暗不定。 皮尔洛侯爵将佩恩的震惊尽收眼底，他并未催促，反而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重新斟满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嘴角噙着一丝掌控全局的笑意。他的眼神转为锐利，仿佛能穿透佩恩混乱的表象，直视其内心的挣扎。他缓缓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你很疑惑佩恩，从你出现在珍妮丝身边的那一刻起，你过往的一切，你的崛起，你的领地，你每一场值得称道的战役和那些微不足道的挫折，我都了如指掌。作为一个父亲，弄清楚接近他女儿的人是何底细，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他顿了顿，放下酒杯，双手交叉置于腹前，姿态重新变得威严而具有诱惑力，“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我承认，你很不错。想娶我的女儿，可以！但前提是，你必须成为我们的一员，加入‘共生会’。” 佩恩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击中，脑子嗡嗡作响。前一刻还在为聘礼和考验绞尽脑汁，下一刻，“共生会”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他脸上的血色微微褪去，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下意识地挺直了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剑鞘，指节有些发白。侯爵不仅知道他的底细，竟然还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一员此前所有的拒绝和刁难，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此刻的招揽做铺垫这转折太过突兀，让他思维一片混沌，几乎跟不上这位老牌贵族的节奏。 侯爵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烈的煽动性：“加入我们，一家人才能真正同心协力。我们会为你提供你无法想象的支持，比如……帮你解决‘结纹壁障’的桎梏。”他看到佩恩眼神微动，继续加重筹码，“组织拥有的‘墨晶’资源，可以为你充能，助你实现力量的飞跃。以你的天赋和年轻，组织一定会优先栽培你。想想看，佩恩，不仅仅是卡佩利家族的复兴，而你佛拉蒙家族一起，在‘造物主’的指引下，实现永世的延续和荣耀！我们将超越凡俗，步入‘神族序列’，未来必将统治这片大陆的一切！这，才是配得上我女儿的伟业！” 佩恩的内心却如同冰火交织。混沌过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冰冷。墨晶！共生会！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年手握墨晶时，从欧瑞特迪尔残留记忆以及那可怖的寄生怪物拉亚姆的碎片信息中窥见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什么造物主或神灵，而是来自星海之外的殖民者！它们的目的绝非恩赐，而是吞噬和寄生，殖民这个星球！所谓的“神族序列”、“永生”，不过是沦为傀儡和宿主的美化说辞！让他为了力量，为了爱情，去当带路党，背叛人类的立场这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向侯爵充满期待和压迫感的视线。他的声音因为内心的决绝而显得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清晰：“侯爵大人，感谢您的……厚爱和坦诚。但是，请恕我无法接受。” “什么”皮尔洛侯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错愕和迅速升腾的不悦。他皱紧眉头，身体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变得审视而冰冷，“你拒绝佩恩男爵，你是在告诉我，你放弃珍妮丝了就在片刻之前，你还信誓旦旦，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难道你对珍妮丝的誓言，如此轻易就能反悔还是说，你所谓的爱，并不足以让你为了她，拥抱更伟大的未来”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和嘲讽，仿佛在看一个言行不一的懦夫。 佩恩感到一阵无力，这种理念的根本冲突，让他难以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他只能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侯爵大人，我对珍妮丝小姐的心意未曾改变。也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接受这种方式获得的力量。我不愿迷失自我，成为……某种存在的傀儡。我不能为了个人前途，背弃生而为人的立场。这不是代价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侯爵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你的原则，就是拒绝强大，甘于平庸就是拒绝永生，选择腐朽佩恩，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以为你是个有远见的年轻人！” 佩恩知道言语苍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请求，姿态放低，但眼神依旧倔强：“侯爵大人，我无意冒犯您，更不愿亵渎我对珍妮丝小姐的感情。我只恳求您，让我见一见珍妮丝小姐。我想亲耳听听她的意见。如果……如果这也是她的意愿，那我……”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他希望珍妮丝不是这交易的一部分。 皮尔洛侯爵死死地盯着佩恩，如同两座沉默的雕像。侯爵的眼神变幻不定，有不解，或许还有一丝被触及内心软肋的波动最终，他没有爆发，也没有答应。 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风都凝固了。佩恩男爵的喉咙有些发干，皮尔洛侯爵如同猎豹般暴起，瞬间闪现扑到一位仆役身边，扭断了那人的脖颈，那声清脆的“咔嚓”声还在他耳畔回响。空气中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和绿植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几个幸存的仆役面无人色，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战战兢兢地拖走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佩恩看着皮尔洛侯爵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他的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 皮尔洛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他平静地看着佩恩，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读不出喜怒，语气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佩恩，你的彩礼带了多少” 佩恩一愣，思维还停留在之前的血腥场景中，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突兀的转折。“……彩礼” 皮尔洛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要是少了，让我不满意，我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中了佩恩。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困惑，刚才的杀戮和现在的婚讯交织在一起，让他感觉如同坠入最离奇的梦境。“您……您说什么”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侯爵大人！您愿意……您真的愿意把珍妮丝嫁给我了” 皮尔洛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闭上眼，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这微笑与他方才的暴戾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庭院后侧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首先迈步而出的是全副武装的杜拉耶骑士，胸甲锃亮，步伐沉稳有力。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豪迈的笑容，正是当年在洛谷关内堡与佩恩并肩血战、生死与共的老战友。 “嘿！佩恩小子！愣着干什么！”杜拉耶大咧咧地喊道，声音洪亮，打破了庭院里诡异的气氛。 佩恩眼眶一热，激动地迎了上去：“杜拉耶！是你！”两人用力地拥抱在一起，互相用拳头锤打着对方的肩甲，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战友情谊溢于言表。这熟悉的互动让佩恩找回了一丝真实感。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杜拉耶身后的身影牢牢吸住了。 两位少女如同悄然绽放的玫瑰，出现在骑士魁梧的身影之后。其中一位，正是他熟悉的妹妹珍妮特，昔日胖嘟嘟的脸颊清瘦了不少，显露出少女初长成的秀美轮廓。但更让佩恩呼吸停滞的，是走在稍前一些的那位女子珍妮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