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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办法！”月牙急问。 “两个方案！第一，彻底摧毁‘锚点’……也就是……摧毁‘盘古’号的数据核心，甚至……整艘船！”李振邦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 “不可能！”斯南和月牙几乎同时吼道。摧毁“盘古”号，意味着数万同胞的毁灭，意味着文明火种的熄灭！ “第二……”李振邦的声音更加急促，“利用‘守望者’遗产中那个我们一直不敢动用的‘区域性规则重置协议’！那东西本质上是对现实结构的一次性强力干涉，理论上可以强行‘修复’这片空间的结构，将这个维度渗透体‘弹’回去！但代价是……” “代价是什么” “协议启动需要消耗无法想象的巨大能量，会瞬间抽干启动舰的所有能源，甚至可能引发核心过载爆炸！而且，重置范围难以精确控制，可能会对范围内的所有存在，包括你们，造成不可预测的规则层面影响！可能是时间紊乱，可能是物质分解，甚至可能是……存在性被抹除！” 又是一个残酷的抉择。用一艘舰，可能连同上面所有人的命运，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换取其他人和“盘古”号的一线生机。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那异度存在逼近带来的、空间被挤压的无声轰鸣，在每个人心头炸响。 月牙的目光扫过“逐风号”舰桥上那一张张年轻而苍白的脸，扫过屏幕上伤痕累累却依旧顽强的“盘古”号，最后定格在斯南那坚毅而复杂的全息影像上。 她知道，作为军人，作为此刻的最高指挥官，她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保全更多的同胞和文明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生命中最后的气息吸入肺中，准备下达那道最终的指令。 “月牙。”斯南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异常平静，“‘盘古’号，是伊甸文明的火种，也是……引来这东西的‘锚点’。责任，在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盘古”号舰桥上那些信任地望着他的面孔，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遍两个舰桥： “启动‘规则重置协议’的能量，由‘盘古’号来承担。” “什么！”月牙失声，“斯南！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 “我知道。”斯南打断了她，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那笑容像极了古月做出艰难决定时的样子，“但这是最好的选择。‘盘古’号的引擎核心虽然受损，但其本质是殖民舰的大型聚变堆，能量储备远超任何战舰。由我们来启动协议，成功率更高，波及范围也可能更可控。” 他看向月牙，眼神清澈而坚定：“将军，请立刻带领‘探路者’舰队撤离到安全距离。如果我们成功了……请将这里的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们的父亲，告诉伊甸。” “斯南……”月牙喉咙哽咽，她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一个属于领袖的，最残酷也最勇敢的选择。 “没有时间争论了，将军！”斯南的声音陡然拔高，“执行命令！‘盘古’号全体人员，准备启动‘区域性规则重置协议’！” “盘古”号舰桥上，短暂的寂静后，是整齐划一的回应：“是！舰长！”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舰同存亡的决绝。 月牙看着屏幕上那张年轻而坚定的脸，重重地、几乎是砸一般地行了一个军礼。“……保重。” “探路者”舰队剩余的三艘战舰，引擎功率提升到极限，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敬意，向着远离“盘古”号的方向疾驰而去。 “盘古”号巨大的舰体，开始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色光芒，那是“规则重置协议”启动的前兆，能量正在被疯狂抽取、汇聚。舰体因能量的剧烈流动而剧烈震颤，仿佛随时可能解体。 那异度存在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加速向“盘古”号扑来，试图阻止。 斯南站在舰桥中央，望着主屏幕上那遮天蔽日而来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平静地下达了最后指令： “协议……启动。” 刹那间，幽蓝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区域性规则重置协议”启动的瞬间，并非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一种更深层次、更令人灵魂战栗的“寂静”。 以“盘古”号为核心，一片无法用颜色定义的领域急速扩张。那不是光，也不是黑暗，而是一种“无”，一种对现有物理规则的强行覆盖与格式化。扑向“盘古”号的异度存在，其扭曲的形体在接触到这片领域的边缘时，发出了并非声音的、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尖锐“嘶鸣”。它那由异维度规则构成的躯体，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开始剧烈地沸腾、蒸发、分解，试图抵抗这种来自本维度底层的排斥力。 规则层面的对抗无声却恐怖。空间本身像玻璃一样布满裂纹，又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弥合。光线被拉扯成怪诞的螺旋，时间感彻底混乱，仿佛一秒被拉长成永恒，又仿佛永恒被压缩成一瞬。 “探路者”舰队的三艘战舰，即使已经撤离到尽可能远的距离，依旧被这规则的余波所席卷。护盾在接触到那领域边缘的瞬间便过载崩溃，舰体剧烈颠簸，所有仪器读数疯狂乱跳，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散架。月牙死死抓住固定物，看着主屏幕上那片吞噬了“盘古”号和异度存在的、不断扭曲变幻的诡异空域，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不知道斯南的计划能否成功，不知道那未能转移的数万同胞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那恐怖的规则扰动终于开始减弱、平息。 扭曲的光线逐渐恢复正常，空间的裂纹弥合消失。那片空域，重新恢复了宇宙真空应有的死寂与“正常”。 然而，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