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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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沉默而压抑。 苏晴简单处理了铁牛的伤口，但每一次触碰，都能让她回想起那场战斗的惨烈。铁牛则陷入了深度昏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若不是林澈将一枚和他匹配的f级晶核放在他胸前持续提供生命能量，他恐怕撑不到现在。 当林澈搀扶着苏晴，背着铁牛，出现在那道隐藏于山体裂缝中的巨大铁门前时，门上了望塔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他们。 “口令！”冰冷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 “雏鸟归巢，”苏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沉重的铁门在一阵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露出了门后那个与外界的死寂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温暖的灯光，有鼎沸的人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机油的味道。 这里，就是磐石镇。 一个四面环山的堡垒，四周的山体都被掏空了，各方有厚重的合金铁门环绕，因该是以前军方的某个基地，能容纳近三千人的幸存者聚居地。 林澈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那身干涸的血迹，冷峻的眼神，长长的头发，以及身上那股尚未散去的浓烈杀气，让人们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好奇，还有一丝畏惧。 林澈被安排在一间独立的石屋里。简陋，但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接下来的两天，他几乎都在沉睡与浅度冥想中度过。他的身体，像一头在战斗中耗尽了所有力气的饥饿野兽，贪婪地将送来的食物高效分解为能量，修复着与光头老大一战留下的暗伤。他能感觉到，新生的左臂与身体正在完美融合，那股源自d级晶核的澎湃力量，也逐渐被驯服，沉淀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窗边，审视着这个名为磐石镇的微型社会。 他看到了巡逻队一丝不苟地换岗，步伐沉重而警惕；看到了镇民们在温室里辛勤劳作，脸上混杂着汗水与麻木；看到了孩子们在划定的安全区内追逐嬉戏，发出短暂而脆弱的笑声。这里有秩序，有规则，像一个在末日废土上顽强求生的蚁巢。 但他也看到了更深的东西。角落里，人们交换物资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与算计；每个人脸上，那份深藏在疲惫之下对明天的迷茫与恐惧。 这是一个在山体中建立的小镇，脆弱，却又因求生的本能而充满了生命力。 而此刻，在这个小镇的核心——镇长王建国的办公室里，一场关于他的审判，正在秘密进行。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非常凝重。 王建国坐在主位，斑驳的木桌被他粗糙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哒、哒”的闷响。 他的面前，是刚刚苏醒的铁牛，但脸色依旧苍白的铁牛，看得出他也是个进化者，本来恢复力就很高，加上有晶核能量的修复让他勉强能战起来。 在铁牛旁边则是作为事件亲历者的苏晴。 武装部队长赵坤则坐在一旁，用一块油布，面无表情地一遍遍擦拭着自己的战刀，刀锋的寒光映着他阴沉的脸。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苏晴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条理清晰，“如果不是林澈，我们三个，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铁牛在一旁重重地点头，声音依旧瓮声瓮气，却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镇长，赵队，你们是没亲眼看见！光头那样的d级力量者，一拳能把钢板打出个窟窿！林澈兄弟……硬生生挨了一下，胳膊……整条胳膊都没了！可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一条新的……就他妈自己长了出来！” “断臂重生！” 饶是王建国这样见惯了风浪的人，听到这个细节，瞳孔也不由得猛地一缩，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他清楚进化者受伤能很快恢复，但断臂能再生的还没见过。 赵坤擦拭战刀的手，停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忌惮，以及一丝被巧妙隐藏的嫉妒。他拼死拼活才熬到d级进化者，而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竟然拥有如此近乎神迹的能力 “一个不受我们控制的异能力的强者……”王建国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就像一柄出了鞘的神兵，锋利，但也同样危险。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他留下来。不是作为客人，而是作为我们磐石镇的……一部分。” 赵坤冷笑一声，刀锋在灯下划过一道冷光：“留下来怎么留用那点可怜的家底还是用武力逼迫王镇长，这种来路不明的野兽，要么彻底驯服，要么就该趁他现在最虚弱的时候……”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杀机毕露。 “蠢货！”王建国毫不客气地呵斥道，眼神锐利如鹰，“你想让我们整个磐石镇跟你一起陪葬吗对付这样的强者，只能用软的，不能用硬的。他能为了救铁牛废掉一条胳膊，就说明他不是无情的怪物。” 他看向苏晴，目光变得深邃：“苏医生，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晴沉默了片刻，认真地回忆着那张冷峻的脸：“他很……冷静，冷静得像一台机器。但他不是冷血，在最危险的时候，他选择用自己的手臂去救铁牛。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有原则就好，有底线就更好。”王建国敲击桌面的手指再次动了起来，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看向赵坤，缓缓说道：“对付男人，尤其是强大的男人，枷锁无非两种。一种是权力，另一种，就是女人。” “他似乎对权力没什么兴趣，”王建国眼中闪过一丝老辣的精明，“那就只剩下第二种了。” 苏晴的脸色微微一变：“镇长，你的意思是……” “我们磐石镇，虽然艰苦，但也不缺漂亮的姑娘。”王建国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分配一份过冬的土豆，“赵坤，你去安排一下。把柳烟叫来，让她今晚去照顾一下我们的贵客。告诉她，如果能让林澈先生满意，她和她弟弟下个月的物资配给，翻三倍。” 柳烟。 听到这个名字，苏晴的心猛地一沉。那是磐石镇公认最漂亮的女人，灾变前是个大公司的前台客服。她和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因为没有战斗能力，只能靠着微薄的分配和别人的接济勉强度日。 苏晴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她知道，这是王镇长为了整个聚居地做出的最合理决定。在这个时代，美丽是一种资源，也是一种原罪。她自己若不是凭借着无可替代的医疗技能，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是觉得，用这种方式去对待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有些……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