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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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磐石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苏晴强忍着内心的煎熬，像往常一样在医务室工作。她将那枚小小的金属芯片，藏在了手术刀盒的夹层里，每次打开，都能感觉到冰冷，仿佛在提醒着她那个疯狂的约定。 铁牛依旧被安排在北门站岗。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但每次与苏晴的目光交汇时，都会不着痕迹地点一点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 地堡实验室内，林澈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在调试着他的“铁人一号”，指导着柳川的功课，仿佛那个午夜的约定从未发生过。 午夜。 寒风呼啸，吹得了望塔上的铁皮哗哗作响。 中央供水枢纽的两个守卫，正缩在门岗里，就着一盘盐炸花生米喝着劣质的麦酒。 “妈的，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一个守卫吐了口酒，骂骂咧咧地说道。 “快了，”另一个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赵队最近在联络几个巡逻队的小队长，估计……快有大动作了。” 就在他们密谋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磐石镇外围的废墟中，几双幽绿色的眼睛，正悄无声息地亮起。 那是一群腐尸犬，e级变异生物，以食腐为生，通常不敢靠近人类聚居地。但今天，它们却一反常态，被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所吸引，小心翼翼地向磐石镇的废料堆积处摸来。 那股血腥味，源自于一只被林澈利用微型无人机“蜂鸟”悄悄扔在那里的一只兔子，一只特制死兔子。 “嗷呜——” 一只胆大的腐尸犬，终于忍不住诱惑，扑上去撕咬起来。血肉的刺激，瞬间点燃了整个族群的凶性。 “汪！汪汪！” 凄厉的犬吠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北门的了望塔上，铁牛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有情况！废料场方向，有腐尸犬群！”他立刻拉响了警报。 警报声并不算最紧急的那种，但足以惊醒大部分武装队员。腐尸犬虽然等级低，但数量多了也很麻烦，更何况它们很可能吸引来更大的麻烦。 赵坤很快出现在了指挥岗上，他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 “妈的，一群e级的杂碎，也值得拉警报铁牛，你他妈是不是找事”他对着对讲机吼道。 “赵队，按规定，任何变异生物靠近警戒线，都必须上报！”铁牛的声音不卑不亢。 赵坤被噎了一下，只能不情愿地命令道：“第三、第四小队，去把那群野狗清理了！速战速决，别打扰大家睡觉！” 供水枢纽的两个守卫，听到对讲机里的命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屑。 “切，杀几条野狗的功劳，谁爱要去谁去。” “就是，还不如在这喝酒舒服。”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王哥，李哥，赵队让你们也过去帮忙！他说那边的队员人手不够，怕有漏网之鱼跑进镇子！” 两人顿时骂骂咧咧起来，但军令难违，只能不情愿地锁上门，提着枪，骂骂咧咧地朝着废料场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后不久，一道娇小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狸猫，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 是苏晴。 她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看着眼前那把冰冷的铁锁，从怀里拿出了一小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林澈给她的特制酸蚀剂。 液体滴在锁芯上，发出了“嗤嗤”的腐蚀声。几秒钟后，看似坚固的铁锁，便“咔哒”一声，应声而断。 苏晴推开门，闪身进入了枢纽内部，迅速将那枚金属芯片投入了主过滤池中，然后又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来，消失在黑暗里。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 地堡实验室内。 林澈正站在巨大的屏幕前，屏幕上，正清晰地播放着“蜂鸟”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没有制造惊天动地的骚乱，只是利用了一点点生物学知识和对人性的精准算计。 他知道腐尸犬会被吸引，知道铁牛一定会按规矩拉响警报，更知道以赵坤的性格，绝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会不耐烦地随意调派人手——而这种随意的调派，就给了苏晴可乘之机。 “芯片已激活，开始渗透磐石镇供水网络……数据回传正常。”柳川坐在电脑前，小脸上满是兴奋，熟练地报告着。 林澈点了点头。 第一步，完成了。 他没有立刻做什么，只是让芯片静默潜伏。这是一颗种子，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它生根发芽。 而在镇长办公室里，王建国被警报声惊醒，当他问清楚只是一场小规模的腐尸犬骚扰后，便皱了皱眉，重新躺了下去。 对他而言，这只是末日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悬在整个磐石镇头顶的剑，已经被悄悄地换了一根线。 而线的另一头，正握在那个他以为还在埋头研究的年轻人手中。 混乱的序曲，已经以一种最不起眼的方式，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