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突如其来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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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下午还是晴空万里，放学时分却突然阴云密布，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雨点就敲打起了教室的窗户，很快连成一片雨幕。 “啊，下雨了！” “我没带伞啊，怎么办” “看来要等一会儿了。” 教室里响起一片懊恼和议论声。学生们聚集在走廊和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幕发愁。 池田美惠看着窗外不小的雨势，微微蹙眉。她今天恰好也没带伞。看来只能等雨小一点，或者冒雨冲到车站了。她倒不是特别娇气，只是这身校服淋湿了会有些麻烦。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桦地崇弘。他依旧沉默地收拾好书包，站起身，似乎完全没被天气影响，准备像往常一样离开。 “桦地同学，你没带伞吗”美惠忍不住问了一句。 桦地停下脚步，看向她，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一如既往，仿佛下雨和晴天对他而言并无区别。 美惠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这个人大概觉得冒雨回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两人前一后走到教学楼出口。冷风夹杂着雨丝吹进来，带着湿润的凉意。很多学生挤在这里，有的等人送伞，有的在犹豫要不要冲出去。 美惠正在思考是等还是冲，忽然感觉身边的巨大身影动了一下。 她侧头看去。 只见桦地默不作声地打开了他那个看起来总是鼓鼓囊囊的、巨大的运动背包——那里面通常装着网球拍、换洗衣物、毛巾和一些训练器材。他在里面翻找了几下，然后，出乎美惠意料地，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折叠雨伞。 那把雨伞通体黑色，样式极其简单，甚至有些老旧，但看起来很大，很结实。和他的人一样，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美惠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诶你带了伞”她以为他刚才摇头是没带的意思。 桦地拿出伞，然后看向美惠，又看了看外面的雨。他沉默着，似乎在做一个简单的判断。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美惠更加意外的举动—— 他“啪”地一声撑开了那把大黑伞，并没有自己走入雨中，而是向前半步，将伞撑到了美惠的头顶上方。 这个动作做得非常自然，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他那高大的身躯几乎瞬间为她隔绝了迎面吹来的风雨。 美惠彻底愣住了，仰头看着他。伞下的空间忽然变得有些逼仄，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和洗衣液混合的气息，夹杂着雨水的清新，悄然钻入她的鼻腔。他撑伞的手臂肌肉线条绷紧，稳如磐石，确保伞面完全倾向她这一边。 “……走吧。”他低沉的声音在雨声的背景下响起，比平时似乎更沉了一些。 美惠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惊讶、无措和莫名暖意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没想到，这个总是需要她主动靠近、主动给予的沉默巨人，竟然会有如此……体贴和强势的一面。 “可、可是……”美惠下意识地想说这样你会淋湿，或者我们可以一起撑之类的话。但看着他平静却坚定的眼神，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她低下头，脸颊有些发烫，小声说：“……谢谢。” 然后，她微微向他靠拢了一些，步入了伞下的保护范围。 桦地见她准备好，便迈开了脚步。他的步伐依旧很大，但为了配合她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黑色的伞面稳稳地笼罩在两人上方，主要是笼罩在她上方。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奏响着单调却令人安心的乐章。伞下的世界却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呼吸声。两人并肩走在被雨水打湿的校园小径上，沉默弥漫，却不再是以往那种各自独立的沉默，而是被一种微妙的、共享空间的气氛所取代。 美惠能感觉到他手臂偶尔会因为保持撑伞姿势而微微移动，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驱散了雨天的微寒。她偷偷侧目，看到他另一边宽阔的肩膀和手臂，已经被飘洒的雨丝打湿了深色的校服面料。 他真的把伞几乎完全倾向了她这边。 一股更深的暖流划过心田。她悄悄地将手，轻轻挽住了他那只没有撑伞、自然垂在身侧的手臂。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瞬间僵硬了一下，步伐也似乎有半秒的凝滞。但他没有抽开手臂，也没有任何表示反对的举动。只是那僵硬持续了一小会儿后，又缓缓放松了下来，默许了她的靠近。 于是，画面变成了：高大的少年沉默地撑着伞，细致地将少女护在风雨之外；而少女则轻轻挽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侧，共同走在这片雨幕之中。 一路无话。 直到走到校门口，需要分头去往不同的车站方向时，桦地才停下脚步。他低头看了看美惠，似乎在确认她接下来该怎么走。 美惠松开他的手臂，心里竟有一丝不舍。她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发自内心地说：“真的非常谢谢你，桦地同学。伞……你回去的路上用吧，别淋湿了。” 桦地看着她的笑容，摇了摇头，将伞柄递向她，示意她拿走。 “不用了，”美惠连忙摆手，“我这边离车站很近，跑过去就好了。你路比较远，更需要伞。”说完，不等他再坚持，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快步冲入了雨幕中，朝着车站的方向跑去。 桦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把伞，看着她在雨中逐渐跑远的纤细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他沉默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被她挽过的手臂，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然后，他重新撑开伞，走入雨中。黑色的伞面再次将他笼罩，这一次，只笼罩了他一个人。 雨声依旧，但伞下的空气里，似乎还萦绕着另一个人淡淡的香气和方才那短暂的、突如其来的靠近。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和那把突如其来的伞，仿佛一个意外的契机，让某种无声的守护和靠近，自然地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