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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恐慌与混乱,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汹涌波涛终究会逐渐平息,哪怕湖面之下依旧暗流涌动。在经历了停课、封校、禁足、以及最初几天关于"隔离"传闻带来的集体性焦虑后,保定农业大学这所被按下暂停键的校园,仿佛摸索到了一种在非常态下运行的、新的"秩序"。一种压抑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常态化"生活,开始取代最初的失措,缓缓铺陈开来。 每日清晨,不再是由悠扬的起床号或室友的闹钟唤醒,而是被走廊里准时响起的、略显沉闷的敲门声和那公式化的提醒所取代——"测体温了!" 穿着白色防护服、如同宇航员般的身影会出现在每一间宿舍门口。316宿舍的六个人——吴普同、康大伟、李政、杨维嘉、李学家、张卫平——早已习惯这套流程。康大伟通常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又来请安了……"李政则会提前放下手中的英语单词本,默默摘下眼镜擦拭。大家自觉地排成松散的队伍,依次走上前,微微低头,将额头凑近那支伸过来的、像玩具手枪般的红外体温计。 "嘀——"一声短促的轻响,伴随着屏幕上一个绿色数字的闪现(偶尔出现37.2、37.3这样的边缘数值时,测量者会不动声色地要求再测一次,直到数值稳定在安全区间),记录员在表格上快速划个勾,整个过程沉默、高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机械感。这声"嘀"响,成了每日开启的仪式,确认着他们身体暂时的"安全",也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境。 宿舍里,那股浓烈得化不开的醋和消毒水混合气味,已经成为空气的一部分,顽固地附着在鼻腔黏膜上。每天上下午,都会有专人背着喷雾器在楼道里进行例行消毒,"嗤嗤"的声响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浓烈的气味,标志着时间的流逝。李学家对气味最敏感,每次都会皱着眉头把窗户开到最大,哪怕天气还带着春寒。 "我说,这消毒水都快把我腌入味了。"康大伟使劲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一脸苦相,"等解封了,走大街上狗都得追着我跑,以为我是根移动的火腿肠呢!" 他夸张的表情总算让沉闷的宿舍里有了点笑声。李政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根据浓度判断,你顶多算个卤鸡爪。" 严禁串门的规定被严格执行,宿舍那扇门,成了划分内外的小小疆界。往日里,端着饭盆就能溜达到隔壁宿舍蹭口菜、聊会儿天的情景一去不复返。现在,各个宿舍更像是一个个孤立的岛屿。康大伟尝试过在走廊里对着隔壁宿舍喊话,结果被值班的学生干部严肃警告了一次,只好讪讪地缩回来。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瘫在床上哀嚎,"跟蹲监狱似的,放风时间都没有。" 食堂取消了堂食,往日里人头攒动、喧闹无比的就餐大厅变得空荡而寂静。打饭变成了按宿舍楼、分时段进行的"军事化"行动。316宿舍通常由吴普同和康大伟负责打全宿舍的饭。他们提着六个沉甸甸的铝制饭盆,在指定时间到达食堂门口,沿着地上新贴的一米间隔线排成长队。 "今天好像是土豆烧肉和炒白菜。"康大伟伸长脖子往前看,"希望阿姨今天手别抖得太厉害。" 打饭的过程快速、沉默,几乎没有语言交流。回到宿舍,六个人便围坐在各自的书桌前,默默地开始吃饭。康大伟试图讲个笑话活跃气氛,但笑声在口罩刚摘下、还残留着消毒水味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干涩和突兀。 "你们说,梁天赋那小子现在在唐山怎么样"康大伟扒拉着饭盆里的土豆,"他倒好,回老家实习,说不定现在正吃香喝辣的呢。" 李政头也不抬:"以他的性格,在哪都能过得滋润。倒是我们,困在这里……"他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张卫平永远是吃得最快、最安静的那个,吃完就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饭盆。杨维嘉则会一边吃一边用随身听听英语磁带,只是眼神时常放空。李学家吃饭时总要先用自己的手帕再擦一遍筷子,这个习惯在现在的环境下变得更加执着。 饭后,大家自觉地清洗各自的饭盆,将残羹倒进指定的垃圾桶,然后继续回到书桌前,或者躺在床上,打发着似乎被无限拉长的时间。 校园广播成了外部信息的主要来源,也成了这种新秩序的背景音。每天固定时间,喇叭里都会反复播放着注意事项:"请同学们自觉遵守封闭管理规定……勤洗手,多通风……如有发热、咳嗽等症状,立即上报……不信谣,不传谣……"字正腔圆的播音,一遍又一遍,如同刻录机般,将这些规则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在这看似井然有序、实则压抑沉闷的"新常态"中,吴普同每天有两项雷打不动的"功课",成了他精神上的透气孔和生活的重要支点。 其一,是给马雪艳打电话。幸运的是,316宿舍有电话,免去了他冒着风险去楼道排队的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联系就变得容易。线路异常繁忙,他需要选择相对人少的时段,耐心地重拨。 "又占线。"不知道第几次重拨后,吴普同无奈地放下听筒。 康大伟躺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说:"正常,现在全楼的人都在打电话。你说这疫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吴普同几乎是扑过去接起电话:"喂" "普同"是马雪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刚试了好久才打进来。" "我这边也是。"吴普同松了口气,转身面向墙壁,压低声音,"你今天怎么样" 通话时间总是宝贵而短暂,信号也时好时坏。他们互相通报着各自的情况,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今天测体温正常"、"食堂吃了什么"、"消毒水味道还是那么冲",但仅仅是听到对方的声音,确认彼此安好,就足以带来莫大的慰藉。 "我们厂里今天又发了一批口罩,比之前的厚实点。"马雪艳说。 "我们宿舍李学家今天有点咳嗽,把大家紧张坏了,还好后来测了两次体温都正常。"吴普同也会分享身边的琐事。 更多的时候,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是不约而同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嗯,你也是"。千言万语,最终都凝结在这最简单的叮嘱里。 其二,是给西里村的家里打电话。与联系马雪艳的艰难相比,打往家里的电话往往顺畅许多。村里的情况,通过父亲吴建军那带着浓重乡音、不紧不慢的叙述,传递过来。 "村里没啥事,"吴建军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带着一种属于土地的沉稳,"就是大队说了,不让瞎串门,不让出村。咱家你娘养的鸡够下蛋,菜园子里菜也长起来了,饿不着。" "家宝呢他没嚷嚷着要出去打工"吴普同问。 "他老实待着呢!这会儿出去谁要啊正好,在家帮我收拾收拾院子,拾掇拾掇农具。"吴建军的语气里甚至听不出太多焦虑,"你在学校好好的就行,别操心家里。咱这农村,地里有粮,院里有菜,井里有水,啥都不缺。就是你这……关在学校里,吃得好不钱够用不" 父亲的话,像一股沉稳的力量,安抚着吴普同因都市封闭而焦灼的心。他描绘出的西里村的图景——虽然同样限制流动,但凭借着千百年来农村自给自足的韧性,生活依然在以一种更接近自然节律的方式缓缓继续——与学校里这种高度组织化、依赖外部供给、充满消毒水味的封闭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这边都好,学校管吃管住,放心吧爸。"吴普同总是这样回答,报喜不报忧。 挂了电话,走回寂静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宿舍,吴普同的心会变得异常复杂。他牵挂几十里外乳品厂里坚守的恋人,也思念百里之外村庄里平静度日的家人。他自己,则被困在这座看似秩序井然、实则失去自由的象牙塔里。三条线,三种被疫情改变的生存状态,通过那根细细的电话线,交织在他心头。 日子,就在这每日的体温测量、定时打饭、消毒水气味、以及与远方亲人恋人短暂而珍贵的通话中,一天天缓慢地流逝。一切仿佛都进入了一种稳定的、低耗能的运行模式,变得"井然有序"。但这种秩序,是建立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和无形的压力之上的。表面的平静下,是对未知解封之日的期盼,是对外界真实疫情的好奇与恐惧,是年轻生命被禁锢的躁动与无奈。他们适应了这种非常态的生活,就像被迫适应了一个狭窄的茧房,但破茧而出的渴望,从未停止在心底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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