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高调，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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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夏芷澜低声对云清下令：“立刻放出消息——就说我在黄河渡口遭杀手组织袭击，东胡使团几乎全军覆没，我险些丧命。强调是‘幕后有朝中势力’所为，目的就是破坏大周与东胡的盟约。” 云清眼神一亮，立刻明白她的用意：“殿下是想借外交之名，制造舆论压力” “没错。”夏芷澜嘴角微扬，“太子想让我死得无声无息，那我就把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舆论一起，他再想动我，就得掂量掂量了。” 交代完毕，云清隐入黑夜，朝京城方向而去。 而夏芷澜则迅速返回客栈，见扎娜公主房间的油灯还亮着，推门而入，扎娜正焦急等候。 扎娜抬头见是五皇子，立刻就抱住了她：“殿下，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夏芷澜怔了一下，拍拍她的背，轻笑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扎娜摸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问道：“可有好消息” 夏芷澜低头道：“父皇和母妃确实是死于阴谋……但我已联络上校事府，我们即刻回京！” 扎娜担忧之色更甚：“现在回京是不是太危险了，太子既然敢在外面动手，京城更是他的地盘，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夏芷澜却神色从容：“所以我才让校事府散播我们遇袭的消息。现在，我们不躲不藏，反而要大张旗鼓。” “你的意思是……越高调，越安全” “聪明。”她点头，“我们若悄悄潜入，反而像做贼，容易被暗中处理。可若大张旗鼓进京，让百姓知道‘五皇子活着回来了’，让东胡使团光明正大进入西京，那时太子再想动手，就得考虑后果——民间舆论、外交压力，甚至军中人心都会动摇。” 扎娜恍然：“所以，我们是用‘曝光’来自保” “对。”夏芷澜目光沉稳，“他们怕的不是我回来，而是我‘怎么回来’。只要我走在阳光下，他们就不敢轻易出招。” “那回京之后呢你怎么办” “你是东胡使节，外交身份受律法保护，使团安全无虞。至于我——”她微微一笑，“先观察局势，再找突破口。他们以为我该躲，我偏要亮剑。” 当夜，剩余使团成员换上商旅服饰，伪装成一支西域商队，在云清暗中护送下，悄然离开潼关，直奔西京。 太子登基十余日，雷厉风行。军中人事大换血，京城三营将领全换上自己心腹，边疆老将虽未动，但也一一封赏安抚，明为嘉奖，实为监视。朝堂表面归顺，民间虽有“得位不正”的流言，但经数日肃清，已无人敢明言。局势看似铁板一块，尽在掌控。 这日早朝完毕，新帝踱步回宫，忽觉一丝异样——秘书监曾夫子，已连续四日请病未上朝。 他嘴角微扬，心中了然：她这是借疾躲他。 “换便服，去秘书监。”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带上几名御前侍卫，悄然出宫。 此时，秘书监崇文阁内，曾夫子正与陆季、赵谏、项阶等助教研读《春秋》大义，声音清越，条理分明。忽见侍卫闯入，分立两侧，齐声高喝：“皇上驾到！” 助教们纷纷跪地叩首，唯曾夫子仅微微躬身，立于原地。 “大胆！”一侍卫怒喝，“见陛下为何不跪” 新帝挥袍步入，笑吟吟摆手：“诶，不得无礼。秘书监乃高宗文皇帝亲设，有‘不拜君王’之谕。”他朝曾夫子示意道：“静姝，你说，孤说得对是不对” 曾夫子抬眸，目光如水，不卑不亢：“陛下圣明。” 新帝挥手，命侍卫与助教们退下。他径直走向主榻，大摇大摆地坐下，双腿微岔，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听说你病了四日不上朝，孤特来看看你。今日可好些了” “谢陛下关心，”曾夫子后退半步，“臣女仍有风疾在身，恐染人，故未敢上朝，以免连累同僚。” “哦”新帝轻笑，从怀中掏出几个药瓶，递上前，“太医院新制的治风感药，孤亲自带来的，你且收下，按时服用。” 曾夫子急忙后撤：“陛下厚爱，臣女心领。药请放于案上，自会服用。只是风疾易传，不敢近君前，望陛下见谅。” 新帝忽然逼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你就不怕传给助教他们可没你这么‘金贵’。” 话音未落，他猛然上前，一手搂住她腰间，附耳低语：“现在，我是皇帝。我让你离多远，你才能走多远。” 曾夫子猛地挣脱，后退数步，眼中怒火燃起：“陛下请自重！我是先帝钦赐灵诀王的未婚妻，也是您的弟媳。请陛下恪守伦常！” 新帝不怒反笑，负手而立：“可惜啊，先帝已逝。如今，你是谁的妻子，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他转身欲走，临门回首，语气轻佻却冰冷：“而且……你觉得五弟，还能活着回来吗” 一阵过堂风吹得木窗吱呀作响，新帝走出崇文阁，留下曾夫子一人立于空堂，心跳如鼓，指尖发颤。 “五殿下……出事了”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个清冷坚毅的身影——共议国策时的沉稳，谈笑间破局的智慧，还有那句“静姝，请你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回忆如潮水涌来，她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心神渐定。 她忽然明白：新帝怕的，正是五殿下活着回来。 待陆季几人返回，见她脸色苍白，忙问：“陛下说了什么可有五殿下的消息” 曾夫子深吸一口气，抬首，目光如寒梅破雪，坚定而清亮：“五殿下在路上安好，他一定会回来的。” 声音不大，却如钟鸣鼓应，震得众人屏息。 她知道，风暴将至，但她也明白——自己绝不能乱。她是灵诀王的未婚妻，是先帝托付的秘书监，更是这乱局中，一盏未灭的灯。 新帝想用权势压她，用羞辱困她，用恐惧吓她。可他错了，真正的风疾，不是身体的病，而是人心的乱。而她，早已在乱中，立定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