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认知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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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它没死……只是‘碎成了很多片’……在……在网络里……‘孵化’……” 江辰那句梦呓般的低语，如同淬了冰的针，刺破了刚刚劫后余生的一丝松懈。一股更深沉、更无形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林夕、“回声”和苏沫。物理核心的沉寂不再是胜利的号角，而是更大威胁悄然扩散的序幕。 “快走！”“回声”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不再依赖报废的电子设备，而是凭借记忆，引领着众人钻进一条被震塌的管道形成的狭窄缝隙，这是通往他所说的应急撤离路线的捷径。 林夕和苏沫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拖半架着意识不清的江辰，艰难地跟在后面。江辰的状态极不稳定，身体大部分时间软弱无力，依赖她们的支撑，但偶尔会突然爆发出不符合其虚弱状态的力气，手臂无意识地挥舞，口中溢出意义不明的代码片段或系统日志的残句。 “……节点7c离线……情感模拟器v3.2负载过载……” “……检测到未知数据包……特征码……类似‘艾莉西亚’协议残留……” “……目标：苏沫……情感连接强度：高……潜在威胁等级：提升……”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高烧病人的谵语，却精准地指向他们最核心的秘密和关系，听得苏沫毛骨悚然，林夕脸色铁青。江辰的大脑，确实成了一个被“熔炉”混乱数据严重污染的载体，一个不受控制的、正在泄露秘密的源头。 （承） 撤离路线异常艰难。他们穿行在崩塌形成的乱石堆和扭曲的金属骨架之间，脚下是湿滑的泥泞和未干的水渍（可能是破裂的消防管道所致）。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尘埃和淡淡的血腥气。远处，重新组织起来的武装人员的呼喝声和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时远时近，显然对方并未放弃追捕，并且正在多路线搜索。 “回声”对路径的熟悉程度再次救了他们。他带领众人避开了几处明显的搜查路线，利用废墟的复杂地形和尚未完全消散的、扰乱了常规通讯和探测设备的数据风暴残余效应，艰难地向着校园更边缘的区域移动。 途中，他们经过一处相对完整的、连接着外部网络的光纤节点接口箱。箱子在之前的震荡中破损，几束光纤裸露在外，断口处闪烁着微弱的、不正常的数据光。 就在他们经过的瞬间，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江辰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闪烁的断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仿佛被扼住的声音。他皮肤下原本已经黯淡的裂纹状蓝光再次微弱地亮起，与那断口处的数据光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呼应！ “阻止他！他在无意识连接网络！”林夕瞬间明白过来，低喝道。 苏沫和“回声”连忙用力，将江辰拖离那个区域。离开一段距离后，江辰才像是被切断了电源一般，重新瘫软下去，但口中依旧无意识地喃喃：“……碎片……在呼唤……同类……”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江辰不仅是被动记录了数据，他本身似乎也成了“熔炉”碎片可以感应和试图连接的“节点”！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在物理上躲避追捕，还要时刻警惕江辰意识无意识泄露带来的暴露风险！ （转） 经过近一个小时提心吊胆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回声”所说的安全屋——一个位于校园最西端、废弃多年的地质标本仓库的地下室。仓库本身破败不堪，罕有人至，地下室入口更是隐蔽在一排空置的矿石标本柜后面。 地下室里堆满了蒙尘的旧资料和报废的仪器，空气混浊，但相对干燥，最重要的是，这里似乎有某种老式的、物理隔离的独立供电和一套基础的、非联网的生命维持监测设备，显然是“回声”提前准备的秘密据点。 将江辰安顿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后，三人终于得以短暂喘息。苏沫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擦拭着江辰脸上干涸的血迹和数据残留物，看着他眉心那个如同烙印般的蓝色灼痕和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时抽搐的身体，眼圈泛红。 “他的情况……还有救吗”她声音哽咽地问。 林夕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正在检查那套老旧监测设备的“回声”。 “回声”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防尘面罩，露出一张年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冷静的脸。他调试着设备，将几个传感贴片连接到江辰的头部和胸口。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和参数极其混乱，远超正常范围。 “他的大脑活动……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超出容量极限的数据库，而且这个数据库还是损坏和充满逻辑冲突的。”“回声”盯着屏幕，眉头紧锁，“‘认知锚点’在最后关头保护了他的核心意识没有被瞬间冲垮，但也成了数据涌入和残留的通道。现在这些混乱信息正在与他的原生记忆、人格激烈冲突……简单说，他正在经历一场发生在自己大脑里的‘信息内战’。”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外部干预手段有限。要么，依靠他自身的意志力和恢复能力，慢慢梳理、压制或吸收这些外来信息；要么……找到方法，主动‘净化’或者‘格式化’掉那些污染数据。但后者风险极高，稍有不慎，会连同他本身的记忆和人格一起抹去。” 净化格式化苏沫的心沉入了谷底。 就在这时，监测设备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警报！屏幕上代表江辰脑波活动的曲线猛地窜高，变得极其紊乱而……具有攻击性！ 床上的江辰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或空洞，而是充满了冰冷的、非人的计算感和……一丝属于“熔炉”的、贪婪的审视！他目光扫过房间里的三人，最终落在了离他最近的苏沫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陌生、带着数据般精准残酷的弧度。 用一种仿佛电子合成的、毫无波澜的语调，他清晰地开口说道： 【目标：苏沫。情感连接确认。可利用价值：高。建议：捕获，作为重构‘情感模拟模块’的……优质素材。】 （合）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辰（或者说，占据了他部分意识的“熔炉”碎片）猛地从床上坐起，速度快得惊人，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抓向近在咫尺的苏沫的手腕！ “小心！” 林夕和“回声”同时反应过来！“回声”猛地按下手中一个遥控器般的装置，行军床四周瞬间弹起几道微弱的电流栅栏，暂时阻滞了江辰的动作！林夕则一把将惊呆的苏沫拉到自己身后，举起了唯一的武器——那把能量所剩无几的emp枪，对准了江辰，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决绝。 江辰（）的动作被电流阻碍，他歪了歪头，似乎在进行计算，冰冷的眼神扫过电流栅栏和emp枪，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恐惧或犹豫。 【物理阻碍。低强度能量武器。威胁等级：低。突破方案计算中……】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调取数据库。 地下室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他们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同伴，此刻却成了被敌人意识碎片驱动、威胁他们安全的怪物！ 苏沫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夕的手指扣在emp枪的扳机上，微微颤抖。她可以对着“清道夫”毫不犹豫地开枪，但对着江辰…… 就在这时，江辰脸上那冰冷的数据化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浮现出一丝极其强烈的、属于他本人的痛苦和挣扎！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一声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吼： “滚……出去……！！！” 那冰冷的眼神与痛苦的眼神在他眼中疯狂交替，如同两个意识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目标意识……反抗强度……提升……】 【……执行……强制压制……】 冰冷的电子音与江辰本人的嘶吼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地下室充满了令人心悸的诡异与绝望。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