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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泼洒在蜿蜒荒凉的官道上,将稀疏的枯木影子拉得老长,像是挣扎着伸向苍穹的鬼爪。风卷起沙砾,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掠过道旁半掩于黄土的森森白骨,更添了几分凄厉。 马蹄声碎,由远及近,踏碎了这片死寂。 一骑玄色快马如离弦之箭,奔袭而来。马是罕见的乌云盖雪,四蹄腾空,神骏非凡,然而此刻却口吐白沫,显是长途奔袭已近极限。马背上,一道身影挺拔如孤峰峭立,裹着一身玄墨色劲装,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子透骨而出的冷冽与孤寂。 他面容年轻,约莫二十上下,眉峰如剑,斜飞入鬓,本是一副极好的皮相,却因过于苍白的肤色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而显得阴郁。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宛若寒潭,望不见底,唯有一片亘古不化的冰封,偶尔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旋即又被更深的锐利与警惕取代。 这便是沈孤寒。 一个名字响彻江湖,却无人敢轻易提起的存在。一个被视为灾厄、杀戮、不祥化身的男人。 “天煞孤星”,这是江湖人私下里赠予他的名号。传闻他命犯天煞,刑亲克友,所到之处,必有血光之灾,寸草不生。传闻他身负累累血债,仇家遍天下,手段狠戾,剑下从无活口。 这些传闻,几分真,几分假,沈孤寒从不理会。他只知道,自他有记忆起,追杀与被追杀便是生命的全部。就像此刻,身后那如附骨之疽般的杀意,再次逼近。 他微微侧耳,风声带来了极细微的衣袂飘动和脚步声,不止一人,速度极快,皆是好手。 “阴魂不散。”他低语一声,声音沙哑,却冷得像冰碴。 猛地一夹马腹,乌云盖雪发出一声悲嘶,速度竟又强行提起三分,向着前方那片隐约在暮色中的庞大黑影冲去——那是前朝遗留下的旧郡城废墟,如今早已荒废,断壁残垣,正是摆脱追踪、或是……杀戮的绝佳场所。 城门早已坍塌,只余下一个巨大的缺口,像巨兽狰狞的嘴。沈孤寒毫不犹豫,策马冲入。 城内更是破败不堪,街道被荒草和碎石占据,两旁歪斜的房屋大多没了屋顶,黑洞洞的窗口如同盲眼老叟,无声地凝视着这不速之客。夕阳的最后余晖在这里被切割得支离破碎,阴影快速蔓延,吞噬着光明。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孤寒眼神一厉,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他拍了拍乌云盖雪汗湿的脖颈,低声道:“去吧,自己寻生路。” 骏马通人性,舔了舔他的手心,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旋即转身消失在一条岔道深处。 沈孤寒则身形一闪,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掠入旁侧一栋相对完整的废弃宅院,气息瞬间收敛,与墙角的阴影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过片刻,七八道身影疾射入城,落在街道中央。来人皆穿着统一的深灰色劲装,胸前绣着一团烈焰图腾,神色精悍,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力修为不俗。 “气息到这里就弱了!”为首一名中年汉子沉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搜!他肯定躲在这片废墟里!家主有令,提其头者,赏万金,授上乘心法!” “是!”众人应声,立刻四散开来,小心翼翼地开始搜索这片死寂的城池废墟。 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和院落间回响,更显出此地的诡静。 一名较为年轻的弟子搜索到了沈孤寒藏身的院落,他握紧手中的钢刀,一步步踏入,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当他走到沈孤寒隐匿的那片阴影附近时,似乎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动作微微一滞。 就在他停顿的这一刹那—— 一道乌光毫无征兆地从阴影中迸射而出! 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余下一道冰冷的残影。 那年轻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只觉得喉间一凉,所有的力气和意识瞬间被抽空,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沈孤寒的身影如鬼魅般显现,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剑身狭长,暗沉无光,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唯有剑刃处一线极致的幽冷,此刻正有一滴血珠沿着血槽缓缓滑落,悄无声息地渗入脚下的尘土。 他没有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目光冷澈地投向院外。 这里的细微动静已然惊动了其他人。 “在那边!”惊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迅速向小院汇聚。 沈孤寒面无表情,一步踏出院门,正迎上冲来的三名灰衣人。 没有废话,没有质问,唯有最直接、最残酷的杀戮。 剑光再起! 如暗夜中骤然划过的流星,凄冷,迅疾,带着决绝的死亡气息。 《孤星剑法》——这是他自无数生死搏杀中领悟出的剑术,没有繁复的花招,每一招每一式都只为取人性命,高效、狠辣、精准至极。 一名灰衣人举刀格挡,只听“铮”的一声轻响,钢刀应声而断,乌光顺势没入其心口。另一人从侧面扑来,刀风凌厉,沈孤寒却似背后长眼,手腕一翻,长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而上,后发先至,精准地划开了对方的咽喉。第三人骇然后退,试图拉开距离呼援,然而沈孤寒的身形更快,如影随形,剑尖一吐,便刺穿了他的后心。 兔起鹘落之间,三人已然毙命。 沈孤寒持剑而立,剑尖滴血不沾,周身缭绕的寒意却愈发浓重,那双冰冷的眸子扫向闻声赶来的剩余四人,包括那名领头的中年汉子。 四人被他目光一扫,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脚步为之一顿。 他们早已听闻“天煞孤星”的可怕,但直到亲眼目睹,才真正体会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和恐怖。那不仅仅是武功的差距,更是一种仿佛源自地狱深处的死亡气息。 “沈孤寒!你杀我烈焰帮少帮主,今日必让你血债血偿!”领头汉子强压下心悸,厉声喝道,试图以声音壮胆。 沈孤寒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冰冷,听不出丝毫情绪:“烈焰帮不记得了。想杀我的人很多,排队。” “狂妄!”领头汉子大怒,与其他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暴起出手! 刀光剑影瞬间将沈孤寒笼罩。这四人显然是配合默契,联手之下,攻势绵密狠辣,内力激荡,卷起地上尘土。 沈孤寒的身影在围攻中飘忽不定,手中暗沉长剑或点、或刺、或抹、或划,每一次挥出都必然逼得对手狼狈回防,或是带起一溜血花。他的剑法完全是在杀戮中磨砺而出,简洁、高效、直指要害,往往于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并以更刁钻的角度反击。 金属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闷哼与惨叫。 转眼间,又有两人倒地不起。 领头汉子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内力和刀法,在对方那鬼魅般的剑术面前,竟显得如此笨拙无力。那柄暗沉的长剑仿佛有着魔力,总能找到他们联手攻势中最薄弱的一点,轻易撕裂。 “嗤!” 又一名同伴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 场中只剩下领头汉子一人。他额头冷汗涔涔,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眼中已充满了恐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高手前来追杀,却有去无回。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亡命徒,这是一个为杀戮而生的怪物! “魔……魔鬼!”他嘶声喊道,再无战意,转身就想逃跑。 然而,他刚转过身,一道乌光已然从他背心刺入,前胸透出。 领头汉子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那一截冰冷剑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即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沈孤寒缓缓抽出长剑。院内外,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具尸体。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废墟固有的腐朽气息,令人作呕。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夜空中零星点缀起几颗寒星,冷漠地注视着大地上的杀戮。 沈孤寒伫立在尸体中间,微微喘息着。连番追杀与搏斗,加之许久未曾好好休息进食,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但他依旧挺直着脊梁,如同孤傲的狼王,即便伤痕累累,也不肯显露半分脆弱。 他蹲下身,在其中一具尸体上仔细擦拭掉剑身上的血迹,归剑入鞘。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调息,这里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或是荒野中的饿狼。 就在这时,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远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很轻,很慢,似乎带着迟疑和怯懦,与方才那些追兵截然不同。而且,只有一个。 还有漏网之鱼或是……新的敌人 沈孤寒的眼神瞬间再次锐利如刀,所有疲惫被强行压下,身体重新进入绝对的戒备状态。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一堵断墙之后,目光透过砖石的缝隙,冷冷地投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夜色渐浓,月光尚未完全明亮,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这片刚刚经历血腥屠戮的院落走来。 似乎……是个女子 那身影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星光,沈孤寒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粗布衣裙,洗得发白,且沾满了尘土草屑,显得十分狼狈。她的头发有些散乱,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勉强挽着,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边。她怀里似乎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她的容貌算得上清秀,但并非绝色,尤其此刻脸色苍白,眼圈微红,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极大,极黑,此刻盛满了惊惶无助,像是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黑暗隆咚的废墟,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她显然看到了院内的惨状和地上的尸体,吓得猛地停住脚步,发出一声极轻的惊呼,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 一个如此柔弱、看似毫无武功的少女,怎么会在这夜幕降临之时,独自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废墟之城 沈孤寒的目光冰冷地审视着她,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唯有惯性的警惕与审视。江湖险恶,伪装弱女子进行刺杀诱敌的例子,他并非没有遇到过。 少女似乎吓坏了,在原地僵立了片刻,转身就想逃跑。然而,她刚一转身,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呀”一声轻呼,整个人摔倒在地,怀中的包袱也脱手滚落,散开,露出几块干硬的馍馍和一件旧衣。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似乎扭伤了脚踝,疼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反而显得更加狼狈无助。 她趴在地上,低声啜泣起来,肩膀微微耸动,哭声压抑而绝望,在这死寂的、弥漫着血腥味的废墟里,显得格外凄凉。 沈孤寒隐藏在暗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女摔倒在地时裸露出的手腕,纤细白皙,没有任何练武留下的茧子。她的反应、她的气息,都完全像一个普通的、落难的女子。 但他依旧没有动。多年的生死经历告诉他,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也许,这只是更高明的伪装。 少女哭了一会儿,似乎耗尽了力气,也可能是意识到哭泣毫无用处。她慢慢止住哭声,抬起头,茫然四顾,那双盈满泪水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的无助。 她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干粮,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它们捡回来,重新包好,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然后,她尝试着扶着旁边一块断石,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因脚踝疼痛而失败。最后,她似乎放弃了,蜷缩着身子,靠坐在断石下,将脸埋膝盖里,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凉意,也带来了更浓的血腥气。 少女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抬起头,惊恐地看了看周围那些模糊的、恐怖的尸体轮廓,又赶紧低下头,把自己蜷得更紧。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空中星辰渐密,一弯残月升起,洒下清冷的光辉,勉强照亮这片死地。 沈孤寒如同石化了一般,依旧隐匿在黑暗中,耐心地等待着。他在等待少女露出破绽,或是等待可能存在的其他同伙。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以及少女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噎声。 又过了许久,少女似乎终于抵挡不住疲惫和寒冷,昏昏沉沉地睡去,但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依旧紧蹙着眉头,不时惊悸一下。 沈孤寒缓缓从断墙后走了出来,脚步轻得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走到少女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泪痕尚未干透,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她的呼吸轻微而均匀,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热——她可能感染了风寒。 看起来,真的只是一个不幸流落至此的普通女子。 沈孤寒的目光落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只要轻轻一拧,或是用剑一划,这个潜在的麻烦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乱世,死这样一个孤女,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不会引起任何波澜。而放过她,万一她是伪装,后果不堪设想。 杀意,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缓缓抬起了手。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少女脖颈的瞬间,少女在睡梦中仿佛感受到了寒意,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娘……冷……” 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哭腔,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孤寒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看着她怀里紧紧抱着的、那几块硬得硌牙的干粮。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似乎也曾有一个女子,这般脆弱,这般无助,却最终因他而…… 冰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澜。那抬起的手,最终缓缓放下。 杀意消退。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解下自己玄墨色的外袍,动作有些僵硬地、轻轻盖在了少女单薄的身上。 然后,他转身,走到院落的另一角,找了一处背风的残垣坐下,闭上双眼,开始调息。那柄暗沉的长剑,就横放在他的膝上,随时可以出鞘杀戮。 夜色深沉,废墟重归死寂。只有清冷的月光,无声地洒落,笼罩着这满地的尸骸,笼罩着角落里相安无事的、诡异的两个人——一个沉睡的柔弱少女,和一个守夜的天煞孤星。 星辰在上,冷漠地注视着人间的一切悲欢离合,生死无常。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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