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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涧血脉中的低语暂被压下，但那份源自虚空的牵引与危机感，已如一片无形的阴云，笼罩在知情者的心头。 碧波城在短暂的喜庆后，很快恢复了高速运转的秩序，只是在这秩序之下，多了一份对未知远方的凝重。 三日后的黄昏，天边云霞似火，将碧波城渲染得瑰丽而壮阔。就在这落日熔金之时，一股清冷而纯净的气息，如同月华流淌，悄然弥漫至盟主府前。来者，正是瑶池圣女，沐月心。 她依旧是一袭月白道裙，身姿窈窕，绝美的容颜在夕阳余晖中仿佛不染丝毫尘俗，清丽绝伦。 只是，她那双向来清澈平静的眸子里，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有即将离别的怅惘，亦有某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沐仙子。” 李清玄得到通报，亲自出迎。他能感觉到，沐月心周身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圆融内敛，那纯净的道心似乎经过碧波城这段时间的历练与见证，更添几分沉静与力量，修为已稳固在元婴圆满的巅峰，隐隐触及化神门槛。而她此刻前来，目的不言而喻。 “李盟主。” 沐月心微微一礼，声音依旧清越，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圣地传讯，召我回归。特来向盟主辞行。” 李清玄颔首，对此并不意外。瑶池圣地能派圣主亲临支持，已是天大人情，圣女自然不可能长久滞留外界。“仙子此行，助我良多，李清玄在此谢过。他日若瑶池有需，联盟定义不容辞。” 沐月心轻轻摇头：“盟主言重了。月心此行，获益匪浅。见证盟主平定海患，创立不世功业，更于大道之上……别有感悟。” 她说到此处，目光微抬，与李清玄对视，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映照人心，“临别在即，月心有一不情之请。” “仙子请讲。” “愿与盟主……论道三日。” 沐月心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不论联盟事务，不谈势力纷争，只论你我之道。” 这个请求，让李清玄微微动容。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论道已非简单的交流心得，而是道心、理念、乃至对天地法则理解的深度碰撞，非至交或相互极为认可者，绝不会轻易进行。沐月心此举，无疑是将他放在了极高的位置。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李清玄欣然应允。 当即，李清玄下令封锁盟主府后山的“悟道崖”，谢绝一切访客。他与沐月心二人，于崖顶青松之下，蒲团对坐。 第一日，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夜幕降临，星子初现。沐月心讲述瑶池《太阴真经》之精义，阐述至阴至柔、滋养万物之道。 她声音空灵，周身月华流淌，仿佛与天上明月交感，使得周围草木竟在夜间焕发出勃勃生机，有露珠凝结，灵花悄然绽放。 李清玄静听，周身混沌气息模拟演化，时而化为滋养万物的生机之雨，时而又回归包容一切的虚无，与那月华之道相互印证，彼此眼中皆有亮光闪过。 第二日，朝阳初升，紫气东来。李清玄阐述《混沌天帝经》之根本，讲解混沌化生万物、万法归无之理。他言语平实，却直指大道本源，背后隐隐有混沌青莲虚影沉浮，地水火风在其中生灭演化。 沐月心听得如痴如醉，她那纯净道心与混沌的“包容”、“起源”特性产生奇妙共鸣，周身月华不再仅仅是清冷，反而多了一丝孕育、创造的意韵，停滞已久的修为瓶颈，竟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第三日，乌云汇聚，细雨霏霏。两人不再局限于自身传承，而是开始探讨天地法则、时空奥秘，乃至触及那神秘的“灵虚界”与诡异的“万界之暗”。沐月心凭借瑶池古老的记载，提供了不少关于灵虚界的传闻碎片，而李清玄则分享了从海皇骨片中感知到的、关于“黑暗”的只鳞片爪。 雨水敲打着崖边青石，他们的神念却在法则的海洋中激烈碰撞、交融，道境在无声无息中提升。沐月心周身气息愈发圆融，隐隐有一丝缥缈的化神意韵开始凝聚。而李清玄对混沌的领悟也更加深刻，领域内演化的景象愈发真实。 三日转瞬即逝。 当第四日黎明来临，云开雨霁，天际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碧波城上空。 悟道崖上，两人同时睁开双眼。 沐月心眸中月华内敛，气息愈发深不可测，虽未正式突破，但化神之路已是一片坦途。 她起身，对着李清玄郑重一礼：“多谢盟主，此番论道，胜我百年清修。” 李清玄亦感收获良多，对瑶池之道有了更深理解，混沌元神更加凝练。他还礼：“彼此彼此，仙子之道，亦让我受益匪浅。” 沐月心望向那天际彩虹，轻声道：“盟主志在星空，虚空之行，危机四伏，那‘万界之暗’更是诡异难测。月心回归圣地，亦将闭关冲击化神，并尽力查阅古籍，探寻应对之策。” 她转过身，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向李清玄：“灵虚界并非遥不可及。待他日，盟主若抵达灵虚，月心或许……已在那里等候。届时，望能与盟主再次并肩，探寻那大道尽头之秘。” 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承诺，而是两位求道者之间，基于相互认可与共同目标的高远约定。 李清玄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这位风姿绝世的圣女，能感受到她那平静外表下蕴含的坚定道心与不凡志向。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欣赏与期许：“好！那便约定，灵虚界再会！” 沐月心嫣然一笑，如月华绽放，瞬间的光彩令天地失色。她不再多言，化作一道纯净的月白光华，冲天而起，融入那彩虹尽头，消失在天际。 李清玄独立崖顶，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波澜微起。沐月心的告别与约定，如同在这纷繁的局势中，投下了一颗关于未来的种子。 中域之事渐了，与九天阁的博弈暂告段落，而更广阔的世界，更艰险的征途，正在前方等待。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灵虚界……‘万界之暗’……还有韩涧的事情……” 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都会弄清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