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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通敌的指控！雄二感到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衣。他必须万分小心，任何一丝迟疑或漏洞，都会被眼前这两个人精无限放大。 “报告长官，”雄二语气坚决，带着被冒犯的凛然，“金成焕军医平日沉默寡言，工作也算尽责。我与他仅限于药品补给方面的公务接触，从未发现任何异常行为或言论。至于他的私人信件和交往，我一无所知，也从未关心。身为帝国军官，我深知职责所在，只专注于保障联队后勤供应，维护帝国军队的稳定与安全。对于任何可能危害帝国的行为和个人，我本人深恶痛绝！如果长官们掌握了金成焕通敌的确凿证据，我坚决支持对其进行最严厉的惩处！”他巧妙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只关心后勤、对政治阴谋毫无兴趣的“纯粹”军官，同时表达了对帝国“忠诚”的姿态。 野田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会议室的紧绷：“咳，佐佐木少尉的工作态度和成绩，联队是有目共睹的。最近他刚刚为联队争取到一批宝贵的盘尼西林和过冬煤炭，解决了大问题！金成焕的问题，是他个人的问题，我相信佐佐木少尉与此无关。特高课的调查，联队一定全力配合，但也请理解前线部队维持正常运转的困难。”野田的话，既是给雄二开脱，也是在提醒特高课：佐佐木现在是有“功”之人，动他，对野田、对第四师团都没好处。 年长的特高课目光在野田和雄二脸上来回扫视，沉默了几秒钟，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最终，他脸上刻板的线条似乎松动了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 “野田中佐言重了，我们只是例行调查，消除隐患。”他慢条斯理地说，“佐佐木少尉的‘功劳’，我们也有所耳闻。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锁定雄二，“后勤工作，接触面广，人员复杂。佐佐木少尉，希望你今后能更加……谨慎。尤其是在药品、物资的来源和去向方面，务必做到清晰、透明、有据可查。这对你，对野田中佐，对整个联队，都是必要的保护。”这番话，既是警告，也是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他们暂时不动雄二，但会死死盯住他。 “嗨依！长官的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雄二猛地低头应道，心中却警铃大作。特高课不会轻易放手。 “好了，”年长的特高课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感谢野田中佐和佐佐木少尉的配合。后续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他微微颔首，带着年轻助手，像两道无声的黑影，离开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瞬间，野田长长地、无声地吁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转向雄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庆幸，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恼怒和深深的忌惮。 “你都听到了”野田的声音低沉沙哑，“特高课！他们盯上你了！也盯上我了！那批盘尼西林……还有煤……到底干不干净” “长官放心！”雄二立刻挺直腰板，“来源绝对安全！手续……也都补全了！特高课找不到把柄！他们只是在借金成焕的案子敲打我们！”他必须给野田吃定心丸。 “找不到把柄”野田冷笑一声，“他们不需要把柄！他们只需要怀疑！怀疑就足够了！佐佐木，你给我记住！以后做事，手脚必须干净！尾巴必须藏好！再有下次……哼！”他猛地一拍桌子，“滚！去干你的活！我要的物资，一样都不能少！” 雄二低头退出会议室。走廊里冰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特高课的警告，野田的敲打，松本的情报，山本的恐惧……还有不知生死的原田！所有的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套在他脖子上。 他回到后勤办公室，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窗户就被轻轻叩响了。他警惕地拉开一条缝，一个脏兮兮的白俄小男孩塞进来一张揉成团的纸条，然后飞快地跑掉了。 雄二展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歪歪扭扭的俄文：“‘药’已收到，‘朋友’很满意。老地方，今晚十点。带‘新朋友’的‘礼物’来。迟到，后果自负。”落款是一个潦草的“n”（伊万的俄文首字母）。 伊万诺夫！他收到了磺胺运输情报！而且……“药已收到”原田成功了他把真药送到了“张记跌打馆”那个抗联的地下联络点雄二的心脏狂跳起来，一半是庆幸原田可能还活着，一半是更深的恐惧——他和抗联的联系，被伊万诺夫知道了！这比被特高课知道更危险！苏联人会用这个把柄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纸条最后那句“带‘新朋友’的‘礼物’来”，更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贪婪的索要！伊万诺夫要那份磺胺运输情报的详细信息！ 雄二攥紧了松本给的那张纸条，又想起特高课阴冷的警告。去，是深入虎穴，伊万诺夫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不去……吉村和金成焕的下场就在眼前！ 没有选择。他必须去。他需要伊万诺夫暂时挡住特高课的阴影，需要他兑现煤炭的承诺稳住野田，更需要确认原田的安危！他拿出松本那张纸条，凭着记忆，飞快地在一张空白纸上誊抄下最关键的信息——车次、时间、停靠地点、押运兵力。他隐去了具体的物资数量“三车厢”，只写了“重要药品”。做完这一切，他将原件烧毁，灰烬冲入下水道。 夜幕降临，哈尔滨笼罩在严寒和不安之中。雄二再次像幽灵一样溜出营区，朝着“三棵树”码头那片熟悉的黑暗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锋之上。废弃的三号仓库像一个巨大的坟茔，在惨淡的月光下沉默着。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寒风穿过破洞的呜咽声。 “伊万诺夫”雄二低声呼唤，手按在腰间的南部式手枪上。 没有回应。死寂。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转身想退出去，但已经晚了！ 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利剑，从四面八方骤然亮起，狠狠刺破黑暗，将他牢牢钉在中央！强光让他瞬间失明，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不许动！佐佐木雄二少尉！”一个生硬冷酷的日语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关东军宪兵队特高课！你被捕了！罪名——通敌叛国！” 沉重的脚步声从黑暗中围拢过来。雄二的心，沉入了冰封的松花江底。陷阱！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伊万诺夫……还是特高课或者……两者联手 冰冷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