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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登记册的墨迹还未干透，野上少尉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尖，依旧扎在佐佐木雄二的脊背上。仓库里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尘埃的压抑气息似乎也尾随着他，直到踏进马厩操作间，才被熟悉的、刺鼻的硫磺味冲淡些许。然而，这硫磺味此刻也带着新的压力——产能提升百分之二十的军令状，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 “佐佐木！你可回来了！”木村军曹长像见了救星，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混杂着后怕和焦虑，“仓库那边……没……没事了吧野上少尉他……” “暂时压下去了。”雄二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异常平稳，“是登记时的笔误，已经修正。野上少尉不会再追究。”他刻意省略了“笔误”的细节和自己承担的责任，只传达结果，稳住木村的情绪。 “笔……笔误”木村愣了一下，随即如释重负地拍着胸口，“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就说嘛，我们核查时明明……”他话没说完，看到雄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识趣地闭嘴，转而问道：“那……那藤田少佐那边” “产能提升方案，野上少尉会转呈。”雄二走向操作台，拿起一块硫磺矿石，“这才是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关心的事。木村君，召集人手，立刻开始。” 木村虽然对“笔误”的具体过程还有疑虑，但雄二展现出的镇定和对“生产任务”的绝对专注，再次成了他的主心骨。“嗨依！我这就去！”他转身跑开。 接下来的日子，操作间成了雄二的主战场。他全身心投入到那个“粉尘收集循环装置”的设计和制作中。这并非完全虚构的借口，而是他结合后世知识改良的实用方案。利用废弃的铁皮、木板和缴获的苏制防毒面具滤罐，他设计了一个简单的负压收集罩，安装在研磨机上方。研磨扬起的粉尘一部分被吸入罩内，通过滤罐初步过滤，较粗的颗粒沉降回收，细微粉尘则被吸附在滤罐的活性炭层上。虽然简陋，效率不高，但确实能回收部分硫磺粉，减少了浪费和弥漫的粉尘浓度，也降低了爆炸风险。 木村带着几个挑选出来的士兵，在雄二的指导下敲敲打打，焊接组装。看着这个奇形怪状的装置逐渐成型，木村眼中充满了惊奇和一丝对雄二“技术”的敬畏。“佐佐木，这……这玩意儿真能行” “试试就知道了。”雄二没有多言，亲自调试。当研磨机再次轰鸣，刺鼻的硫磺粉尘果然被吸走了相当一部分，操作间的空气清晰了不少，收集罩下的铁皮盒里也渐渐积起一层灰白色的粉末。虽然达不到后世工业除尘的效果，但在当时的条件下，已是显着的改善。 “成了！真的成了！”木村惊喜地叫道，士兵们也围过来看稀奇。粉尘减少意味着工作环境改善，也意味着雄二兑现了承诺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封装环节的改良也在进行。雄二挑选了两名手指灵活、性格沉稳的士兵，亲自传授更高效的封装手法，并利用废铁片制作了几个简易的定位模具，减少了手工操作的误差和时间。合格率肉眼可见地提升，次品率（包括藤田要求“截留”的那部分）稳定在了可控范围。 木村看着生产线效率提升，合格品源源不断产出，心中对雄二的依赖和“价值”认同感越发强烈。他不再仅仅是恐惧的看守，更像是一个急于表功的下属。“佐佐木，我这就去向野上少尉报告进展！产能提升指日可待！” “不急，等数据稳定几天。”雄二制止了他，“确保万无一失再报告，更能体现成效。”他需要时间，也需要这短暂的、相对平静的生产期来修复被撕裂的联络网，并巩固现有的渠道。 几天后的深夜，雄二再次来到城东废弃的教堂。寒风呼啸，掠过残破的穹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摸到后墙，抠出第三块松动的砖。空洞里不再是空的！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物件静静地躺在里面。 雄二迅速取出，将砖块复原，回到操作间才在油灯下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小卷微缩胶卷和一个极小的、叠成方块的纸条。胶卷内容需要特殊设备解读，暂时无法处理。纸条上只有一行极其细小的俄文： “П – x. 3nma. macлo." 雄二的心跳微微加速。П （p） – Пoлyчeho （收到），确认了药品已安全送达。x （kh） – xopoшo （好），表示认可或状态良好。3nma （zima - 冬天） 是即将到来的严峻考验。macлo （maslo - 油）！这无疑是指抗联在严寒冬季急需的物资——燃油！无论是车辆、发电机，还是取暖，燃油在冰天雪地的北满就是生命线！ 需求清晰了，但传递燃油这比药品、器械更加困难！目标更大，气味更明显，管控更严！雄二眉头紧锁。伊万诺夫传递这个信息，既是任务，也是信任。但如何完成现有的“瑕疵暖宝宝”渠道显然无法运输液态的燃油。需要全新的、更强大的掩护。 好消息是，伊万诺夫启用了微缩胶卷这种更高阶的通讯方式，说明联络网在恢复，抗联也在努力提升通讯安全。雄二将胶卷和纸条小心藏好，暂时压下燃油的难题，将注意力拉回眼前。 几天后，当生产数据稳定显示产能提升了百分之二十五（雄二甚至超额完成了承诺）时，木村兴冲冲地拿着报告去找野上少尉邀功。很快，藤田弘少佐亲自来到了马厩视察。 看着明显减少的粉尘环境，看着回收盒里积攒的硫磺粉，看着封装士兵熟练的操作和堆积如山的成品，藤田那张阴沉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拿起一片暖宝宝，感受着那粗糙纸面下的热度，仿佛摸到了军功章和叮当作响的军票。 “佐佐木军曹！”藤田的声音带着难得的赞许，“干得漂亮！产能提升显着，环境也有改善！帝国就需要你这样肯动脑筋、能做实事的军人！”他拍了拍雄二的肩膀，力道不小，带着上位者的“恩典”。 “全赖少佐阁下信任与木村军曹长督造有力，卑职只是尽本分。”雄二谦卑地低头，将功劳分给木村和藤田。木村在一旁激动得脸色发红。 “嗯！”藤田更满意了，“有功就要赏！木村军曹长，监督生产有功，晋升为准尉！佐佐木军曹，技术革新，贡献突出，晋升为曹长！即日生效！”他当场兑现了承诺的晋升，既是激励，更是牢牢将两人绑在自己战车上的手段。 “谢少佐阁下栽培！”木村（现在是木村准尉）激动地立正敬礼，声音发颤。曹长雄二也沉声致谢。晋升带来了稍高的地位和军饷，也带来了藤田更深的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