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程妍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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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的风，裹挟着正月的凛冽，吹过光秃秃的柳枝，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谁在低低啜泣。 程妍裹了裹身上厚实的锦缎斗篷，脚步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个独自伫立在湖边的纤细身影——沈檀儿。 她只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藕荷色绫袄，裙裾在寒风中翻飞，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看得程妍心头一紧。 “这丫头，真是不要身子了不成”程妍心下微恼，快走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伸出手，一把将沈檀儿冰凉的小手攥在了掌心。 那触感，竟比湖面上漂浮的碎冰还要冷上几分，激得程妍自己也打了个寒颤。 “青玉，”程妍头也不回地吩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立刻去找找沈小姐的丫鬟，把她的斗篷取来，要快！” “是，小姐。” 青玉应声，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和那位神色不对的沈小姐，转身快步离去。 就在这时，程妍掌中那只冰冷的小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猛地反手紧紧抓住了程妍的手，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嵌进程妍的皮肉里。 程妍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激得蹙起了秀气的眉头，这才低头仔细看向沈檀儿。 只见她一张小脸冻得煞白，嘴唇泛着青紫，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红肿得像核桃，满脸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痕，新的泪珠还在不断滚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冰凉一片。 “程姐姐……” 沈檀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颤抖， “谢哥哥……他还是没有消息吗一点都没有吗” 程妍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如同这阴霾的天空。 她摇了摇头，声音放得轻缓：“边境到底远些，消息传递不便，我们再耐心等等。” “等等怎么等！” 沈檀儿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质问， “你为什么要同他和离你说啊！你若是不和他和离，他怎么会心灰意冷，跑去那凶险的边疆！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程妍被这一连串的指责砸得目瞪口呆，内心几乎是荒谬的。 不是吧妹妹我不和离，你哪来的机会 但知道她不是出于恶意，而是这小姑娘对谢瞻的心意太纯粹了。 程妍试图抽回自己被攥得生疼的手，安抚道：“你别太担心，他功夫那么厉害，千军万马中都闯得过，不会有事的。” 说实话，此刻的程妍觉得无比玄幻。 论身份，她是谢瞻的“前妻”，现在的“义妹”。 无论从哪个角度论，此刻该被安慰、该脆弱无助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吗怎么角色完全反过来了 “怎么能不担心！” 沈檀儿仿佛被点燃的炮竹，声音带着哭腔，越发激动， “他才刚刚受了那么重的伤，内伤都未痊愈！你就在这个时候要和离！他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他定是不想留在这伤心地才去的边疆！结果……结果你呢你又派人给他送什么吃食！ 程妍，你到底是在意他还是不在意他你若在意，为何要和离你若不在意，又何必假惺惺地关怀！” 她一边说，一边失控地摇晃着程妍的手臂，程妍本就身形纤弱，被她摇得站立不稳，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要是不和他和离，他现在肯定还好端端地在京都！他那么……他那么喜欢你，他也绝不忍心让你一个人留在京都！ 那样他就不会去边疆，就不会遇到危险，就不会至今生死不明！都怪你！ 做什么非要同他和离啊他那么好！呜呜呜……你把我的谢哥哥还给我……” 沈檀儿越说越悲从中来，最后几乎是在嘶吼，所有的恐惧、焦虑和无处宣泄的爱恋，都化作了对程妍的指责。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程妍苍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 一直紧盯着情况的青云见沈檀儿神色癫狂，心下暗道不好，立刻上前一步，想要强行分开她钳制着程妍的手。 然而，就在青云的手即将触碰到她们的瞬间，沈檀儿大概是吼得脱了力，或者是情绪过于激动，抓着程妍的手猛地一松—— 正被摇晃得重心不稳的程妍，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惯性带着，脚下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整个人竟直直向后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主子！”青云的惊呼声撕裂了空气。 那一瞬间，程妍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冰冷的湖水像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瞬间刺透厚重的冬衣，狠狠扎进她的四肢百骸。 寒意不是逐渐渗透的，而是如同巨大的铁锤，轰然砸在她的胸口，让她心脏骤然紧缩，呼吸瞬间停滞，仿佛连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眼前是晃动的、浑浊的冰水，耳朵里灌满了水流沉闷的呜咽声。 “扑通！”又是一声水响。 青云毫不犹豫地紧跟着跳了下来，奋力向程妍游来。 而岸上，被这接连变故惊得愣在原地的沈檀儿，直到听见青云入水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 她抬头，看见在水面挣扎的程妍，吓得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巨大的恐慌和愧疚攫住了她，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是自己害了程姐姐！ “程姐姐！”她惊叫一声，想也没想，竟然也跟着“扑通”跳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