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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内黑暗逼仄,弥漫着陈年灰尘和铁锈的窒息气味。沈知意在前,苏瑶居中,两人几乎是拖着意识模糊的李明恺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爬行。身后国际饭店方向的枪声已完全听不见,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管壁的窸窣声在黑暗中回荡。 “明恺兄,坚持住!”沈知意不时回头,压低声音鼓励,手心被粗糙的管壁磨破,火辣辣地疼。李明恺的身体越来越沉,回应她的只有微弱断续的呼吸。 苏瑶咬着唇,努力配合着沈知意的节奏,眼泪无声地混着灰尘滑落。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个侍者瞳孔泛起金色的恐怖一幕,以及徐明远断后时决绝的背影。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和略为清新的空气。管道尽头是一处锈蚀的格栅,外面似乎是堆放杂物的空间。 沈知意用力踹开格栅,率先爬出,然后和苏瑶一起将几乎昏迷的李明恺拖了出来。三人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贪婪地呼吸着。 这里果然是一处地下室,堆满了蒙尘的旧家具和档案箱,空气潮湿。唯一的出口是一段向上的楼梯,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这里是……隔壁的银行金库后巷”苏瑶辨认着环境,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沈知意点头,警惕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街道上的混乱似乎并未平息,远处依旧传来尖叫和零星的枪声,但那种笼罩全城的低频嗡鸣确实消失了。 “广播停了,”沈知意低语,心头却无多少轻松,“砚深和清晏他们……” 她不敢深想。徐砚深在电台大楼直面陈景澜,杜清晏带着伤前往未知的诊所,如今都生死未卜。而徐明远为了掩护他们,独自面对山口次郎……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明恺兄,他需要医生。”沈知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检查了一下李明恺的情况,他脸色灰败,气息微弱,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这时,楼梯上方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三短一长,富有节奏。 沈知意和苏瑶瞬间绷紧了身体,屏住呼吸。 门外传来一个压低的、熟悉的女声:“沈小姐,苏小姐,是我,由纪。杜先生让我来接应你们。” 山口由纪她怎么会和杜清晏在一起又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 沈知意心中疑虑丛生,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示意苏瑶戒备,自己小心翼翼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山口由纪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昏暗的灯光下,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 犹豫片刻,沈知意轻轻拉开了门。 “快!跟我来!这里不安全!”山口由纪快速说道,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李明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杜先生在码头等我们,他说找到了真正的‘凤凰之心’线索!” 码头沈知意想起徐明远之前透露的信息,陈景澜可能将真正的控制核心转移了地点。 “清晏他怎么样他的伤……”沈知意更关心杜清晏的状况。 “他……还好,坚持着。”山口由纪语气有些含糊,迅速转移话题,“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日本人和新月会的人还在到处搜捕!” 情况紧急,不容多想。沈知意和苏瑶合力扶起李明恺,跟着山口由纪迅速离开地下室,钻入银行后巷阴影中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车子发动,悄无声息地驶入混乱的街道。车窗外,月光依旧惨白,照映着街角零星的疯狂行为和燃烧的废墟。广播虽然中断,但药物和前期催眠的影响显然还在持续。 沈知意紧紧握着拳,看着窗外掠过的混乱景象,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们打断了一个信号,却似乎并未能阻止灾难的蔓延。 ? 电台大楼顶楼,一片死寂。主馈线被切断后,残余的守卫失去了统一的指令,陷入茫然,很快被徐砚深和部下清理。 徐砚深手臂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站在楼顶边缘,望着陈景澜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陈景澜最后那句话“真正的‘凤凰之心’,不在声波里,而在血脉的共鸣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血脉共鸣是指徐家的血脉,还是特指他与陈景澜之间这种扭曲的叔侄关系陈景澜跳楼前那诡异的金色瞳孔,又意味着什么 “团长,楼下敌人开始撤退了!但城里的混乱还在继续!”副官前来汇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徐砚深收回目光,沉声问:“我们伤亡如何” “阵亡七人,重伤十一人,轻伤……几乎人人带伤。”副官声音低沉。 徐砚深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痛楚。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处理好伤员,牺牲的兄弟……带回去。”他顿了顿,“立刻联系司令部,汇报情况,请求增援,稳定城区秩序。另外,派人寻找杜清晏先生和沈知意小姐的下落!” “是!” 部下领命而去。徐砚深独自留在楼顶,夜风吹拂着他染血的军装,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成功了,又似乎失败了。他阻止了广播,但陈景澜逃脱,城市陷入部分混乱,而知意和清晏依旧下落不明。 他抬头望向那轮冰冷的圆月,第一次感到如此深刻的疲惫和……不安。陈景澜的“涅盘计划”,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和诡异。 ? 与此同时,杜清晏在山口由纪离开后,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在皮埃尔卫队的护送下,正赶往江边码头,旧三号仓库。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写着沈知意字迹的纸条,心头充满了疑虑和担忧。这纸条出现的时机和方式都太过蹊跷。知意是如何在那种情况下留下信息的又为何指向码头 但他没有选择。诊所扑空,电台信号已断(他刚刚从卫队电台得知),码头是唯一剩下的线索。无论那是希望还是陷阱,他都必须去。 车辆在混乱的街道上艰难穿行,偶尔需要绕开路障和疯狂的人群。杜清晏肩头的伤口因为颠簸不断渗血,剧痛一阵阵袭来,让他意识时而模糊。 他想起与徐砚深、沈知意三人在巷弄中分别时紧握的手,想起他们之间那份无需言明却坚不可摧的羁绊。他绝不能倒在这里。 “杜先生,快到码头了。前面情况似乎不太对。”卫队长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带着警惕。 杜清晏勉力抬头望去,只见码头区域一片昏暗,只有零星几盏灯,旧三号仓库如同一个巨大的黑影匍匐在江边。周围寂静得可怕,与城区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寂静,反而透着更大的凶险。 “小心靠近。”杜清晏低声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车子在距离仓库百米外停下。卫队长带人先行侦查。杜清晏留在车上,山口由纪安排接应沈知意后还未返回,他此刻独自一人,更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 过了许久,卫队长返回,脸色凝重:“仓库外面没有守卫,但门是虚掩的。里面……有光,还有人声。” 杜清晏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我进去。” “杜先生!太危险了!”卫队长阻止。 “如果里面是陈景澜,或者他留下的‘凤凰之心’,我必须去。”杜清晏语气坚决,扶着车门站稳,“你们在外面接应,如果听到枪声,或者我十分钟没出来,立刻强攻,或者……撤退求援。” 他不等卫队长再劝,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仓库大门。 仓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悬挂的防爆灯发出昏黄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江水腥气和机油味。巨大的空间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集装箱和机械。 在仓库中央,一片被清空的区域,摆放着一张简单的木椅。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杜清晏绝未料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徐曼华。 她依旧穿着那身精致的洋装,姿态端庄,双手安静地放在膝上。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杜清晏,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清晏哥哥,你来了。”她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等你,和知意姐姐,很久了。” 她的瞳孔深处,在昏黄的灯光下,隐约流动着一丝微弱的、与陈景澜如出一辙的……金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