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命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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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发布会带来的舆论风暴逐渐平息,如同海面经过狂风骤雨后重归深邃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蕴藏着被淬炼过的、更为坚韧的力量。“岛屿文化”不仅没有因质疑而受损,反而因其坦荡的姿态和扎实的项目规划,赢得了更多业内人士的尊重与公众的认可。首个“青少年科创夏令营”的报名情况远超预期,洛梨带着团队投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中,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纪靳修依旧是他那副沉稳如山的模样,精准地掌控着集团的航向,同时将更多心力投注于家庭。他像是洛梨事业风暴中最稳固的锚点,无论她航行多远,遭遇何种风浪,回头总能看见他沉默而坚定的身影。孩子们在他的陪伴与引导下,也如同沐浴在阳光雨露中的幼苗,舒展着各自的枝桠。等等的足球技巧突飞猛进,成了校队的主力;念曦的书法在一次全国性的青少年比赛中获得了银奖,那份沉静的气质中,开始透出隐隐的锋芒。 生活仿佛驶入了一条宽阔平稳的航道,充实,安宁,带着岁月静好的笃定。 然而,生命的河流,总会在看似最平静的流域,悄然泛起意想不到的涟漪。 这段时间,洛梨总觉得格外容易疲惫。起初,她以为是筹备夏令营耗神过度,并未在意。直到某个周末的清晨,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餐桌前享用张姨准备的丰盛早餐。等等正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他昨天足球比赛中的一个精彩进球,念曦小口喝着牛奶,偶尔补充一句哥哥遗漏的细节。 张姨端上了一盘刚烤好的、洛梨平时很喜欢的蓝莓松饼,香气诱人。纪靳修习惯性地夹起一块,正要放到洛梨面前的碟子里,却见她脸色忽然一白,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强压下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恶心感。 “怎么了”纪靳修的动作顿住,眉头瞬间蹙起,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脸上。 等等和念曦也停下了动作,担忧地看向妈妈。 洛梨缓了几秒钟,那股翻涌的感觉才勉强压下去。她摆摆手,勉强笑了笑:“没、没事,可能最近有点累,胃口不太好。”她看着那盘松饼,甚至不敢再多闻一下那甜腻的香气,“这个……我今天不想吃。” 纪靳修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无法掩饰的疲惫。他放下筷子,对张姨吩咐道:“换点清淡的粥和小菜来。”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莫名的疲惫和偶尔袭来的、对特定气味的反感(比如厨房的油烟味、纪靳修常用的某款古龙水后调)时有发生。洛梨自己也觉得奇怪,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即使工作忙碌,也从未如此“娇气”过。她只当是前段日子压力太大,身体发出的抗议,便自行调整了作息,试图靠休息恢复。 但这天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洛梨洗完澡,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裙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卧室。经过走廊时,脚下不知怎的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朝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栽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从旁边猛地伸出,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进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是纪靳修。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动作快得惊人,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紧绷,甚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 洛梨惊魂甫定地靠在他怀里,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吓、吓死我了……”她声音带着颤抖。 纪靳修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手臂的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有些窒息。他低下头,下颌线绷得死紧,目光沉沉地在她脸上、身上扫视,声音沙哑得厉害:“伤到没有” “没、没有……”洛梨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弄得有些懵,“就是吓了一跳……” 纪靳修依旧没有松开她,他俯身,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整个过程,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他此刻周身散发出的冷冽紧绷的气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以后不准赤脚在地上走。”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带着命令的口吻。 洛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弄得有些委屈,加上刚才受惊,那股小作精的脾气也上来了:“你凶什么凶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地上那么滑……” “那就铺地毯!”纪靳修打断她,声音依旧冷硬,“明天就铺,全部铺满!” 洛梨愣住了。他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度了虽然她差点摔倒,但不是没事吗而且铺满地毯这别墅上上下下多少面积也太夸张了吧 她正想反驳,却见纪靳修已经转身拿起了手机,直接拨通了陈默的电话,不容置疑地吩咐:“联系最好的家居公司,明天上午,测量别墅所有地面,铺设防滑地毯。要最好的材质,立刻办。” 洛梨看着他雷厉风行、不容置喙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隐隐觉得,他似乎……不仅仅是担心她摔倒那么简单。 第二天,不仅测量地毯的人来了,连纪家的家庭医生李教授,也被纪靳修一个电话请到了家里,美其名曰“例行身体检查”。 洛梨觉得他小题大做,但在纪靳修那不容拒绝的、几乎能冻死人的目光注视下,还是乖乖配合了检查。 李教授详细询问了洛梨近期的身体状况,包括疲惫、食欲变化以及那次意外的滑倒。当听到洛梨提及对某些气味的敏感和偶尔的恶心时,李教授的眼神微微一动,看向了旁边面色沉凝的纪靳修。 纪靳修与他对视一眼,眸光深邃,似乎交换了什么无声的信息。 “纪太太,”李教授语气温和,“我建议,除了常规检查,最好再增加一项……血hcg检查。” “hcg”洛梨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复。随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的脑海,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李教授,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纪靳修。 纪靳修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在翻涌,紧张、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血检结果需要等待。那短短的二十分钟,对于洛梨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她不敢去看纪靳修,只能感觉到他坐在自己身边,沉默得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当李教授拿着化验单重新走进客厅时,洛梨几乎要屏住呼吸。 李教授脸上带着温和而肯定的笑容,将化验单递向纪靳修:“纪先生,恭喜。纪太太怀孕了,根据数值推测,大概四周左右。” 一瞬间,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洛梨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怀孕”两个字在反复回响。她……又有了她和靳修的孩子 她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全新的小生命。一种混合着巨大惊喜、茫然、以及一丝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而纪靳修…… 他接过了那张薄薄的化验单,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代表确认的数据上,手指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塑。过了足足有十几秒,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向洛梨。 那眼神,复杂得让洛梨心头一颤。有确认后的如释重负,有即将再次为人父的深沉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近乎恐慌的后怕与紧张。洛梨瞬间明白了,他之前所有的过度反应——严厉的警告、铺地毯的命令、紧急召来医生——都是源于一种直觉,一种对可能存在的、脆弱新生命的本能保护欲,以及……对她可能受到伤害的巨大恐惧。 他是在害怕。害怕她摔倒,害怕她有任何闪失,害怕失去这个刚刚降临的、以及承载着这个生命的她。 “靳修……”洛梨轻声唤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纪靳修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腔里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压下去。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单膝跪地,仰视着她。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覆上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他的手掌温热而微微颤抖。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最终沉淀为一种无比郑重的、沉甸甸的承诺与守护。 洛梨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她伸出手,覆盖在他放在自己小腹的手背上,与他十指交握。 “我没事,”她哽咽着,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我们……都没事。” 纪靳修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手背上,久久没有抬起。 李教授早已识趣地悄悄离开,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沉浸在巨大惊喜与后怕中的夫妻。 消息很快在家庭内部传开。等等得知自己要当哥哥了,兴奋得在客厅里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大声宣布要教未来的弟弟或妹妹踢足球!念曦则显得文静许多,她走到洛梨身边,小手学着爸爸的样子,轻轻摸了摸妈妈的肚子,小脸上带着新奇和一种柔软的期待,小声问:“妈妈,里面……真的有小宝宝了吗” “嗯。”洛梨温柔地搂住女儿,“念曦要做姐姐了。” 纪靳修迅速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别墅里所有可能造成滑倒风险的区域都被铺上了柔软厚实的地毯;张姨接到了新的、更为精细和注重营养均衡的食谱指令;洛梨的工作被严格限制了时间和强度,纪靳修甚至开始亲自监督她的作息,晚上十点准时“押送”她回房睡觉;“岛屿文化”的工作,也被他强制要求大部分转为线上处理,非必要不外出。 洛梨对此,真是又甜蜜又无奈。 甜蜜的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纪靳修那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关心与紧张。这个在外人面前冷硬如冰的男人,将她视为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无奈的是,他的保护欲实在有点……过头了。 比如,她只是想在花园里散散步,他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寸步不离地跟着,仿佛她随时会平地摔倒。 比如,她偶尔嘴馋,想吃点外面的小吃,会被他以“卫生和营养无法保证”为由,无情驳回,然后让厨房变着法子做出健康版的替代品。 再比如,她因为孕期反应,情绪偶尔有些低落或者烦躁,想借题“作”一下,发泄发泄。可每次她刚起了个头,比如抱怨腰酸背痛,或者嫌弃饭菜没味道,纪靳修那深邃眼眸中流露出的、混合着心疼与紧张的眼神,就让她瞬间没了脾气,反而还要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就是随便说说……” 这让她这个资深“小作精”很是挫败。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是浸满了心疼和爱意的棉花。 这天晚上,洛梨靠在床头,看着纪靳修严格按照李教授给的清单,核对明天要采购的孕期营养品,那副认真严谨的样子,比处理集团并购案还要专注。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纪靳修立刻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她:“不舒服”说着就要伸手来探她的额头。 洛梨挡住他的手,嘟着嘴,开始了她久违的、带着点委屈的“控诉”:“纪靳修,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纪靳修动作一顿,眸色沉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你现在眼里只有你儿子(或女儿)!”洛梨故意夸大其词,指着自己的肚子,“对我管东管西,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我一点自由都没有了!连我想‘作’一下,你都不配合了!”她越说越“伤心”,甚至夸张地揉了揉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就知道,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以前那个会陪我疯、陪我闹的纪靳修不见了……” 纪靳修沉默地听着她这番毫无逻辑的“指控”,等她表演完毕,才放下手中的清单,走到床边坐下。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用吻堵住她的嘴,也没有用行动“收拾”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将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然后,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同星空,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洛梨,”他叫她的名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又抬起来,重新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包括他(她)。” 洛梨愣住了,所有准备好的“作”言“作”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有些偏执的深情与守护,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 他是在告诉她,在他心中,她永远是第一位。即便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充满了期待与爱护,那份源于对她的、深入骨髓的紧张与保护欲,也丝毫不会减少,甚至更甚。 她所有因为他过度保护而产生的小小抱怨和无奈,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汹涌的感动与爱意。 她伸出手,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温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知道了。” 纪靳修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生命的涟漪,就这样悄然而至,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港湾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温暖的、充满期待的波纹。前路或许会有孕期的辛苦与未知的挑战,但洛梨知道,只要有身边这个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在,她便有无尽的勇气与力量,去迎接一切。 而纪靳修,则将以他独有的、沉默却密不透风的方式,为她与这个悄然降临的新生命,撑起一片最安全、最温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