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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看着我,又看了看那枚雕刻着宛卫两字的古朴腰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她似乎想推辞,但最终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腰牌接了过去,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谢谢唐大哥。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我才反应过来,好像如烟受伤以前,并没有叫过我唐大哥。 自那日后,我不再刻意避开如烟。小院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某种平静,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我练功,她便在廊下安静地看着;我出门办事,她会提前备好温水;我归来,总能看到她倚门等候的身影。那种源于魂魄的依恋,无法斩断,我便试着以平常心待之,如同对待一个需要格外呵护的妹妹。 然而,宛南城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两日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野火般烧遍了全城,成为了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唯一的谈资。 洋人要在城北租界,举办一场空前规模的万国擂台! 消息传来,整个宛南城都沸腾了。官府的告示贴得到处都是,洋人的报纸更是大肆宣扬。名义上,这场大会是为了促进中外武技交流,增进友好亲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根本就是一场摆明了要耀武扬威、打压中华民心的擂台赛! 擂台设在租界中心最大的广场上,用巨大的原木和钢板搭建,气派非凡。大会规则简单粗暴:由来自八个国家的选拔出的顶尖高手轮流担任擂主,接受四方挑战。败者下台,胜者成为新擂主,直至无人敢挑战为止。奖金高昂得令人咋舌,但更吸引人眼球的是那万国第一的虚名背后所代表的国家荣辱。 目前,擂台已经摆了两日,上去挑战的中国武师不少,却纷纷铩羽而归,非死即伤。而如今的擂主,已然换成了一名来自沙俄的巨汉,绰号巨熊的亚历山大彼得罗夫! 据目击者形容,此人身高近九尺,壮硕得如同人立起来的西伯利亚棕熊!浑身肌肉虬结,几乎要将那身特制的皮质摔跤服撑裂!一头乱糟糟的棕红色头发,满脸横肉,一双眼睛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光芒。 他精通沙俄古典摔跤术,力量大得惊人,手段更是凶残无比。上台之后,从不与人多缠斗,往往三两下便将对手如同沙袋般抡起,狠狠砸在擂台坚硬的木板上,或是用那粗壮如柱的手臂锁住对手脖颈,直至对方窒息昏厥甚至颈骨断裂!已有三名中国武师重伤不治身亡,数人被打成残废! 擂台上,他每次获胜,都会举起毛茸茸的双臂,发出震天的咆哮,用生硬的中文挑衅地大喊:还有谁!大清人!不堪一击! 其气焰之嚣张,手段之狠辣,引得台下围观的中国民众怒发冲冠,却又敢怒不敢言,心中憋闷屈辱到了极点。 万国擂台和巨熊彼得罗夫的名字,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宛南城上空,也飘进了我所在的小院。 听着瘦猴和铁头义愤填膺、添油加醋的描述,我放下手中的药碗,目光投向城北租界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看来,这亲和的幌子之下,洋人是想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来践踏这片土地最后的血性了,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方面的担心,如今,义和团的人大多隐匿行踪,况且租界死的那几个洋鬼子大人物,凶手也没有抓到,难道这个擂台看似比武,实则是为了引出幕后的凶手 我将前往万珍楼的打算告知了如烟。她正坐在窗边,就着天光翻阅一本刘婉晴送来的西洋画报,闻言抬起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声道:我身子还有些乏,想在家歇息。唐大哥你自己去吧。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对于同属义和团的黑阎王等人,似乎并无多少好奇或亲近之意。 我心中虽有一丝疑惑,同是反抗洋人的义士,她为何如此冷淡但转念一想,义和团派系众多,遍布北方,彼此不相识也属正常。或许她所在的冷焰宗一脉,与黑阎王他们本就没什么交集。便也未多想,嘱咐她好生休息,独自骑上墨麒麟往城北而去。 越靠近租界,气氛越发紧张。巡逻的洋人巡捕和清兵数量明显增多,三五成群,荷枪实弹,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街上的每一个中国人。租界入口处甚至设置了路障,对进入的华人进行盘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万珍楼今日却与往常不同。一楼那冷清的餐厅里,竟坐满了人!不再是衣冠楚楚的洋人或富商,而是一个个太阳穴高鼓、眼神精亮、筋肉虬结的汉子!他们大多穿着短打劲装,或沉默地擦拭兵刃,或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汗味和压抑的斗志。显然,这些都是被万国擂台激怒,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武林人士、江湖豪客,将这里当成了临时的聚集点。 我穿过人群,引来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径直上了三楼,通报之后,被引进了那间雅室。 黑阎王早已得知消息,正与几个头目模样的人商议着什么,见我进来,挥手让旁人退下。 唐兄弟来了正好!黑阎王脸色凝重,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妈的!洋鬼子欺人太甚!摆个破擂台,真当我中华无人了 我沉声道:严爷,我正为此事而来。这场万国擂台,恐怕没那么简单。洋人选择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摆擂,巡逻戒备又如此森严,我担心这是个诱饵,是个天罗地网,就等着义和团和各路热血弟兄往里面跳!一旦闹出大事,他们便有借口血腥镇压! 黑阎王闻言,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老子管他什么网不网!洋人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撒尿了!在咱们的地盘上,打咱们的人,还口出狂言!这口气要是忍了,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