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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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祖安地下一处由废弃矿道改造而成的秘密据点内，昏暗的灯光在布满锈迹的金属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空气中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刺鼻的化学试剂和淡淡的机油气息。野火帮的核心成员——蔚、凯德、安琪儿以及其他几位手握实权的头目——围坐在一张用厚重防弹钢板临时焊接成的粗糙方桌旁，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凯德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刚收到眼线传回的最新消息。一直像冬眠毒蛇般蛰伏的诺克萨斯军队，最近几天出现了频繁的、大规模的调动迹象。种种痕迹表明，他们针对皮尔特沃夫的那一击，恐怕就在这几天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阴影勾勒出他脸上严峻的线条：“根据他们的动员效率和战术习惯判断，我推测最迟后天日落之前，针对皮尔特沃夫的全面进攻就会开始。”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关键的未知数：“但是，有一个巨大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我们——辛吉德，以及他掌控的那些炼金怪物，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目击报告或能量波动迹象。他们就像彻底蒸发了一样，依旧完美地隐藏在迷雾之后。” 蔚坐在桌首，背对着唯一一盏稳定的光源，使得她的上半身笼罩在阴影之中。她低着头，红色的短发如同凝固的火焰，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一只手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另一只手腕上沉重的拳套，金属与金属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自凯德开始汇报直至结束，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化作了一尊沉思的雕塑。 她的沉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其他高层立刻按捺不住，争论声骤然爆发。 以老资格头目为代表的一派情绪激动：“这是我们等待已久的机会！让那些傲慢的皮城佬和野蛮的诺克萨斯杂种先打个你死我活！等他们两败俱伤，精疲力尽，才是我们野火帮出场收拾残局、夺回主动权的最佳时机！”她挥舞着手臂，强调着坐收渔利的可行性。 而以安琪儿代表的另一派则持反对意见，他用力拍着桌子：“愚蠢！诺克萨斯人是喂不饱的饿狼！一旦让他们攻破皮城的外围防线，获得了稳固的立足点和资源补给，下一个目标绝对是我们祖安！我们必须趁现在他们尚未完全展开，集中所有力量，配合皮城的防御，先打掉诺克萨斯这条过江龙！否则我们将面对一个更强大的敌人！”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愈演愈烈，据点内充满了火药味。建议、反驳、担忧、激进的想法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然而，在整个过程中，带来关键情报的凯德只是双臂抱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冷眼旁观着这场争论，紧抿的嘴唇没有吐露任何一个字。 而作为最终决策者的蔚，依旧深陷在最初的姿势里，隐藏在阴影下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她那关键性的、决定野火帮乃至整个祖安命运的一言，依旧悬而未决。 就在会议室内的争论达到白热化、空气仿佛都要被点燃的焦灼时刻—— “砰！！” 那扇厚重的、本该紧闭的金属门猛地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撞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重重砸在墙壁上，整个房间仿佛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杰斯的身影如同一道失控的闪电般闯了进来。他头发凌乱，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毫无血色，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发丝，整个人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急切与恐慌。他甚至来不及站稳，灼热的目光就瞬间穿透了昏暗的灯光，死死锁定了坐在阴影里的蔚。 “错了！你们都搞错了！”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焦急和奔跑而嘶哑破裂，几乎是在嘶吼，“真正的灭顶之灾根本不是诺克萨斯！是辛吉德！那个疯子！他掌握的炼金术已经扭曲了生命本身的法则！他制造的那些东西……那些他所制造的怪物，它们不是士兵，它们是瘟疫，是行走的死亡！它们会吞噬一切，皮尔特沃夫、祖安……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它们的浪潮下化为乌有！” 他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双手用力撑在粗糙的金属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前倾，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带着颤抖的恳求语气，紧紧盯着蔚： “蔚！看着我！我求你……我恳求你！站在我们这一边！现在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在为时未晚之前阻止他！我向你发誓——用我杰斯塔利斯的一切，我的名誉，我的未来，我的生命起誓！只要度过这次危机，我将穷尽毕生之力，在议会为祖安争取你们应得的一切——公平的地位，自主的权利，还有远超你想象的资源和支持！我们可以结束这该死的对立！求你了！” 然而，他这番声嘶力竭的警告和近乎卑微的恳求，换来的却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野火帮的成员们，无论是激进派还是保守派，此刻都统一地用一种极度冷漠、充满了不信任甚至是讥诮的眼神注视着他。没有人被他话语中的危险所震动，没有人被他承诺的未来所打动。他们的沉默，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寒冰之墙，将杰斯所有的希望与急切，都无情地隔绝在外。 蔚冷静地注视着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杰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演出。直到杰斯因激动而暂时停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起伏： “祖安，不需要皮尔特沃夫的承诺，更不需要塔利斯家族的保证。”她的话语清晰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钉，“祖安的命运，从来只掌握在祖安人自己手里。我们会用我们自己的方式，为我们自己，挣得一个未来。” 她说完，甚至没有等待杰斯的反应，便从阴影中站起身。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杰斯苍白而绝望的脸，补充了最后一句，如同最终的裁决： “你可以离开祖安了。现在，立刻。带上你那柄……墨丘利之锤。” 话音落下，她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径直走向门口，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房间，将杰斯和那悬而未决的未来，一同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