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挡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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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萧明玉淡淡点了点头，有些惭愧起来。谢云归也在这个案子之中，自己却没有主动帮忙，反倒被旁人邀请参与，还要他给兜底…… 一路无言，直到马车在开封府衙前停下，不同于寻常衙门的森严，此处更显繁忙，胥吏抱卷疾走，捕快押解人犯进出，秩序井然。 萧明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不由得愣了一瞬。谢云归率先下车，对迎上来的书吏简洁吩咐： “准备一间静室，录一份证词。相关卷宗，尤其是涉及药材鉴别的部分，一并取来。” “是，大人。” 书吏恭敬应下，快步前去安排。 萧明玉跟在他身后，从昨日到今天那悬着的心终于莫名踏实了起来。 静室很快备好，案几上已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几册厚厚的卷宗。 谢云归并未与她同坐，而是坐在了她对面稍远一些的位置，两名书吏在一旁负责记录。 “殿下，请详细说说，以您的经验，市面上常见的药材作假手法有哪些尤其是针对‘马钱子’这类既有药用价值，又有毒性的药材，如何辨别其是否被替换或掺杂” 谢云归开门见山，问题精准地指向案件核心，并没有过度亲昵，一切都是走着查案的流程，虽显疏离，却十分避嫌。 萧明玉收敛心神，略一思索，便条理清晰地回答起来。她从药材的性状、气味、色泽、质地，讲到不同炮制方法带来的差异，以及几种简易有效的鉴别方法，如水试、火试、口感等。 她的专业太久没有被考验，心早已经痒痒了。此刻她言语流畅，引经据典，不仅限于马钱子，更举一反三，将可能被掺假的几种军用药材特性都分析了一遍。 一旁的小书吏都听晕了，谢云归听得却极为专注，眼睛盯着萧明玉那双真诚认真的眼睛，偶尔会插言追问一两个细节，问题个个都切中要害。 “……因此，” 萧明玉最后总结道，“若真如大人所言，大量炮制过的马钱子混入军用药材，绝非小作坊能为，必然有精通药性的老手参与，且有稳定的原料来源和加工渠道。” 谢云归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隐去。他转向书吏： “都记下了将郡主所言，与之前几位老药商的证词对比，重点关注其中有出入或可补充之处。” “是，大人。” 就在这时，凌风在门外求见。得到允许后，他快步走入，瞥了一眼萧明玉，在谢云归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云归面色不变，只是眼神微冷。 “知道了。继续盯着，看他与哪些人接触，尤其是兵部、太仆寺的人。” 凌风领命而去。 萧明玉虽未听清全部，但“兵部”、“太仆寺”几个关键词，让她心中一凛，此案果然牵涉甚广，连徐明礼都来找她帮忙，可谢云归宁愿没日没夜在病假期间忙，却没来找她…… 她甚至连知道都不知道。 正在萧明玉愣神的时候，谢云归重新看向她，语气平和，声音也略微小了一些： “提供的线索极为重要，帮我们缩小了排查范围。接下来，府衙会据此重点核查几家有实力进行此类大批量、高仿制作的大型药行。” 他顿了顿，似是无意地补充道，“包括城西那几家与谢家有往来的，也会一并彻查，以示公正，也免人口实，故而还望殿下不要烦忧。” 他这些话中听出许多若有若无的关心起来，萧明玉心中那点因徐明礼威胁而产生的阴霾，消散了不少，于是点了点头： “正该如此。” 证词录毕，已近午时。谢云归起身，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今日有劳郡主。后续若再有需要请教之处，恐怕还需麻烦郡主。” “谢大人客气，分内之事。” 萧明玉也客气回应，瞧着他疏离的样子，心情复杂。不只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厌烦她……还是为了那个责任么 萧明玉转头的瞬间，谢云归突然快步向前两步，又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慌乱补充了一句： “殿下，外面风大。” 语罢，他把手中的暖炉递到了萧明玉手中，萧明玉有些惊讶抬头看他，适才那些复杂情愫一扫而空，不自觉笑起来。 “谢云归，这也是你的分内之事吗” 她往前走着，并没有听到谢云归的回答，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静室，刚出府衙大门，却见徐明礼竟还未离去，正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似乎是在等人。 见到他们出来，他脸上立刻浮现那惯有的温雅笑容，迎了上来。 “谢大人，郡主，案情可还顺利” 他关切地问道，目光在萧明玉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郡主才学，果然名不虚传，想必帮了谢大人大忙。” 谢云归脚步未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徐世子有心了。案情机密，不便透露，还望理解。” 徐明礼也不尴尬，转而看向萧明玉，笑容加深： “殿下和谢大人辛苦了。眼看已到午时，不知明礼是否有这个荣幸，请郡主和殿下到前面的……” 萧明玉今日忙到此刻已经有些厌烦，加之他如此阴魂不散，正苦恼如何回绝他。 “谢过徐小公爷好意，但不必了。” “郡主协助查案，舟车劳顿，需回府休息。况且，”他目光扫过徐明礼，意有所指，“此案未明，相关人员还是避嫌为好，以免横生枝节，于郡主清誉有损。” 徐明礼眼底深处的笑容浅了几分，面上却依旧是春风和煦： “是明礼考虑不周了。谢大人思虑周全，一心为郡主着想，令人佩服。” 萧明玉岂会听不出此话还有暗示谢云归管的宽的意思，她微微一笑，对徐明礼道： “徐小公爷好意心领。只是今日确实有些乏了，改日再叙。” 徐明礼笑容不变，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 “既然如此，明礼不便强求。这是府上刚从南边得来的一些上等血燕，最是滋补安神，聊表歉意与谢意，还请郡主切勿推辞。” 萧明玉的动作僵了一瞬。他此举看似体贴，实则是在谢云归面前，刻意展现二人不同寻常的亲近与馈赠。 她虽说对谢云归没有感情，却不愿如此被误会，正要婉拒，谢云归却已先一步开口，声音清冷： “徐世子，郡主府上什么不缺，此等滋补之物，想必库中堆积如山。你的好意，郡主心领了。再者，”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徐明礼，“此案尚未了结，世子还是少与相关人员私下馈赠为宜，免得惹人误会，妨碍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