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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殴事件过去五天，王宁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张磊被家里禁足，没再出现在学校，那三个外校混混也没再来过，槐巷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有墙根下那片暗红的血迹，还残留着那天的痕迹。 但王宁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张磊的表哥在邻校是出了名的混子，这次他弟弟吃了亏，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这几天放学，王宁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他回头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他把钢管带在身上的时间更长了，就连去厕所，都要把书包放在能看到的地方。 周五下午，学校提前放学。王宁本来想早点回家陪妹妹写作业，可赵鹏拉着他，说要请他去吃巷口的烤串，感谢他上周在槐巷里护着自己。王宁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两人坐在烤串摊前，赵鹏点了一大堆串，还买了两瓶冰镇汽水。“宁哥，你不知道，那天我跑去找李老师的时候，腿都软了。”赵鹏喝了口汽水，打了个嗝，“我还以为你要被他们打惨了，没想到你那么厉害，一钢管就把他们戳跑了。” 王宁笑了笑，拿起一串烤面筋咬了一口：“没什么，就是他们太怂了。” “才不是怂！”赵鹏反驳道，“是你太狠了！我当时在巷口看，你把张磊按在墙上的时候，那眼神，比我们班班主任还吓人。” 王宁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烤串。他知道自己那天的眼神有多冷——那是被逼到绝境时，才会有的狠劲。他不想这样，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两人吃完烤串，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色暗了下来，巷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赵鹏家就在附近，他和王宁告别后，就回家了。王宁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 他家住在老城区，离学校有点远，需要穿过一条热闹的商业街。这条街上有很多酒吧和ktv，一到晚上就特别热闹，霓虹灯闪烁，音乐声此起彼伏。王宁平时很少走这条路，今天因为吃烤串耽误了时间，走这条路能近一点。 他低着头，快步地走着，尽量避开那些穿着奇装异服、叼着烟的年轻人。可走到一家名为“夜火”的酒吧门口时，他还是被人拦住了。 “小子，站住。”一个穿着黑色背心、胳膊上纹着龙的壮汉挡在他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模样的人。 王宁心里一紧，手悄悄摸向书包里的钢管。他抬头看了看壮汉，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才记起来——这是张磊的表哥，叫刘虎，邻校的混子头头。 “你就是王宁”刘虎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屑，“我弟说的就是你看着也不怎么样啊，怎么，那天戳我小弟大腿的狠劲呢” 王宁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书包里的钢管。他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刘虎来找他，肯定是为了黄毛的事。 “怎么不说话”刘虎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王宁的肩膀，“敢动我刘虎的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王宁侧身避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是你弟弟先找事，我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刘虎冷笑一声，“在这一片，我刘虎说你是故意伤人，你就是故意伤人！今天不把我小弟的医药费赔了，再给我磕三个头，你别想走。” 身后的两个小弟也跟着起哄：“赶紧赔钱磕头！不然打断你的腿！” 王宁的眼神沉了下来。他知道和这些人讲道理没用，只能靠硬拼。他慢慢把书包放在地上，拉链拉开一条缝，手指已经触到了钢管的冰凉。 刘虎见状，以为他要服软，得意地笑了：“怎么想拿东西赔罪早这样不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宁突然猛地抽出钢管，朝着刘虎的肚子就戳了过去。刘虎没想到他这么敢动手，躲闪不及，钢管的尖端擦着他的肚子划了过去，虽然没扎进去，却也划开了一道口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他妈敢动手！”刘虎怒喝一声，挥起拳头就朝王宁的脸砸过来。王宁侧身避开，手里的钢管横扫出去，砸在了一个小弟的胳膊上。那小弟惨叫一声，捂着胳膊蹲了下去。 另一个小弟见状，从旁边抄起一个啤酒瓶，就要朝王宁砸过来。王宁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啤酒瓶，反手砸在了他的头上。啤酒瓶“哐当”一声碎了，那小弟头上流着血，倒在了地上。 刘虎见两个小弟都被放倒了，心里有点慌，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王宁手里的钢管舞得虎虎生风，刘虎根本近不了身，反而被钢管戳了好几下，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手里夹着一根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正在斗殴的几人。 王宁注意到了这个男人，动作顿了顿。刘虎也看到了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连忙停下了手，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虎，我的场子门口，你也敢闹事”中年男人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严。 刘虎连忙点头哈腰：“陈……陈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是这小子先动手……” “我不管谁先动手，”中年男人打断他的话，眼神扫过地上的两个小弟，又落在王宁身上，“把你的人带走，别在我门口脏了地。” 刘虎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扶起地上的两个小弟，一瘸一拐地走了，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王宁一眼，像是在说“这事没完”。 王宁握着钢管，警惕地看着中年男人。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不简单——刘虎在这一片横行霸道，却对这个男人如此忌惮，可见他的来头不小。 中年男人走到王宁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他的眼神很锐利，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样。王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握着钢管的手紧了紧。 “你叫王宁”中年男人开口，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一些。 王宁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叫老陈，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老陈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王宁，“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你很勇敢，也很有狠劲。” 王宁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名片。名片是黑色的，上面只有“夜火酒吧 老陈”和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其他多余的信息。 “你和张磊的事，还有刚才和刘虎的事，我都知道一些。”老陈靠在墙上，吸了口烟，“你想保护家人，不想被人欺负，这没错。但你手里的钢管，只能吓吓像刘虎这样的小混混，遇到真厉害的人，没用。” 王宁抬起头，看着老陈：“那我该怎么办” “想不被欺，得有让人怕的资本。”老陈弹了弹烟灰，眼神里带着一丝深意，“你现在的资本，是手里的钢管，是你的狠劲。但这不够，你得有靠山，有势力，有别人不敢惹你的理由。” 王宁沉默了。他知道老陈说的是对的。今天他能打赢刘虎，是因为刘虎的小弟太菜，可如果下次刘虎找更多的人来，他就算有钢管，也打不过。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老陈突然说，“你父亲当年，是我的大哥。” 王宁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奶奶很少提起父亲的事，他只知道父亲当年好像混过社会，但具体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父亲当年，是这一片有名的人物。”老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他为人仗义，手下有很多兄弟，没人敢欺负他的家人。可惜后来出了点事，不在了。” 王宁的心跳得很快。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父亲的往事，心里又惊又喜，还有一丝茫然。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一个人带着妹妹和奶奶，还要防着别人欺负。”老陈把烟蒂踩在脚下，拍了拍王宁的肩膀，“如果你想通了，想拥有让人怕的资本，想让你的家人再也不被人欺负，就来找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名片上有我的电话，想好了就打给我。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害你。我只是想帮我大哥的儿子，仅此而已。” 说完，老陈转身走进了酒吧，酒吧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的音乐和灯光。 王宁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黑色的名片。晚风拂过，带着酒吧里飘出来的酒气和音乐声。他看着名片上“夜火酒吧 老陈”这几个字，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父亲的往事，老陈的身份，还有他说的“让人怕的资本”……这些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老陈，也不知道如果去找老陈，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钢管，钢管上还残留着刚才斗殴时的血迹。这根钢管，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可正如老陈所说，这根钢管，不够。 他想起了妹妹王玥的笑容，想起了奶奶担忧的眼神，想起了张磊和刘虎那恶狠狠的模样。他不想再让家人担惊受怕，不想再被人欺负，不想再只能靠一根钢管来保护自己。 王宁把名片塞进了口袋，紧紧地攥着。他抬起头，看着夜火酒吧闪烁的霓虹灯，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也许，老陈说的是对的。想要不被欺负，就得有让人怕的资本。而这资本，他现在没有，但他可以去争取。 他把钢管重新塞进书包，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脚步比刚才更坚定，眼神里也多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回到家时，奶奶和妹妹已经睡了。王宁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色的名片，放在台灯下。灯光照在名片上，“老陈”两个字显得格外清晰。 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名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在想父亲当年的事，在想老陈的话，在想自己的未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名片放在枕头底下，闭上眼睛。他没有立刻决定要不要找老陈，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可能会因为这张名片，而变得不一样。 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照着这个充满心事的少年。夜火酒吧的音乐声隐约传来，像是在召唤着他，走向一条未知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