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璞玉初琢显光华，暗流涌动隐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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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姐顺利通过宫廷遴选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州府的大街小巷。连带着“百草轩”林掌柜妙手回春，以奇药“石见穿”化解急症、助小姐光鲜参选的事迹，也被添油加醋，渲染得神乎其神。林薇薇的名字，一时间风头无两，甚至盖过了许多老字号的坐堂名医。 通判府的公开力挺和丰厚酬谢，更是为“百草轩”镀上了一层金光。往日那些还需斟酌观望的官宦人家、富商巨贾，如今纷纷递来帖子，或邀请林薇薇过府诊脉定制药膳，或欲重金求购各类养生精品。店铺门庭若市，石头、阿木等人忙得脚不沾地，连老陈头都不得不时常到前堂帮忙应对汹涌的人流。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林薇薇，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和警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她深知，陈小姐之事，侥幸成分居多，若非那夜灵光一现，冒险一试，后果不堪设想。这份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望，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它将她和“百草轩”彻底推到了明处，以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如今会以更直接、更猛烈的方式发起攻击。 果然，麻烦接踵而至。 先是原料供应再次出现波动。几家长期合作的药材供应商，不约而同地派人前来，面露难色地表示，因“货源紧张”、“路途不便”等原因，某些药材的价格需上浮一到两成，且交货时间可能延迟。言语间，隐约透露出是“上头”有人打了招呼。林薇薇心知肚明，这定是江南“回春堂”等势力开始利用其商业网络，从上游施压。她面上不动声色，表示理解，照单全收，暗中却让石头加紧与城郊药圃和那些零散药农的联系，并开始 discreetly 寻找更远地区的供应商。 接着，市面上开始出现一些包装、名称与“百草轩”产品极为相似，但价格低廉许多的仿冒品。尤其是那款因陈小姐而名声大噪的“玉容散”（虽未正式发售，但名头已响），竟有了粗制滥造的仿货，用料低劣，气味刺鼻。这些仿品虽难以撼动“百草轩”高端客户的信任，却在平民百姓中造成了一定的混淆，分流了部分低价市场的客源。 更让林薇薇忧心的是人才方面。这一日，一位在“百草轩”做了大半年、手脚麻利、颇受林薇薇看重、正准备加以培养的年轻伙计，突然提出辞工，理由是想回乡成亲。林薇薇虽觉惋惜，但也未强留，还额外给了份赏钱。然而，不过数日，她便从一位熟客口中得知，那伙计并未回乡，而是进了悦来居新开的一家“药膳分号”做事，职位和工钱都高了一大截！ 赤裸裸的挖角！而且目标明确，直指她有意培养的核心员工！这无疑给林薇薇敲响了警钟。店铺扩张，人才是关键。若核心技艺和人员不断流失，或被对手渗透，后果不堪设想。 外部的压力，迫使林薇薇必须加快内部调整和人才培养的步伐。 她首先对店铺管理进行了更精细的划分。石头主要负责对外联络、大宗采购和重要客户接待；阿木专司产品制作和质量把控；春生则跟着老陈头，全面负责药材的验收、炮制、储存以及后院药圃的管理。三人各司其职，权责清晰，避免了混乱和依赖。同时，她提高了伙计们的工钱和福利，并设立了“年终花红”，根据表现发放，以增强归属感。 其次，她将培养重心放在了春生身上。这个来自城郊的贫寒少年，自进入“百草轩”以来，勤奋好学，吃苦耐劳，心性纯良，尤其在药材辨识和炮制上展现了过人天赋，深得老陈头真传。林薇薇决定，不再将他仅仅视为学徒，而是作为未来的药师骨干来培养。 她开始系统地教授春生《百草归真》中的基础理论。不再只是让他死记硬背药材性状，而是引导他理解阴阳五行、性味归经的道理，明白为何“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她让春生跟随她一起处理一些简单的顾客咨询，学习如何通过望、闻、问（切脉尚早）来判断顾客的大致体质和需求。她甚至开始让春生尝试独立炮制一些技术要求不高的药材，并记录其炮制过程中的心得体会。 春生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进步神速。他不仅很快掌握了理论要点，更能举一反三，在实践中提出自己的见解。比如，在炮制一款用于安神的“百合”时，他根据《百草归真》中“肺主皮毛，其志为忧”的理论，联想到一位因皮肤瘙痒、心绪不宁而来购药的顾客，建议在安神茶中加入少量润肺的杏仁，得到了林薇薇的赞许。 看着春生眼中日益增长的光彩和自信，林薇薇深感欣慰。这块璞玉，正在被她精心雕琢，逐渐显露出内在的光华。她相信，假以时日，春生必将成为“百草轩”不可或缺的栋梁。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林薇薇忙于内部整顿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机遇”或者说“陷阱”，再次找上门来。 这一日，州府商会派人送来一份请柬，邀请“百草轩”参加下月举办的“州府名优特产贡品遴选会”。言明此次遴选，旨在推选最能代表州府特色的优质产品，入选者将有机会成为贡品，供奉内廷，其商家也将获得官府的专项扶持和名誉表彰。 成为贡品！供奉内廷！这对任何商家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巨大诱惑和无上荣光！一旦成功，“百草轩”将一跃成为御用级别的品牌，地位再也无人能够撼动！ 但林薇薇接到请柬，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充满了疑虑。一来，“百草轩”主打药膳茶饮，虽效果显着，但毕竟非传统意义上的“名优特产”，与丝绸、瓷器、茶叶等相比，似乎不够“正统”；二来，商会为何突然对“百草轩”如此青眼有加背后是否有江南势力的推手这会不会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诱使她拿出核心产品参赛，然后借此机会窃取配方，或是在遴选过程中设置障碍，让她身败名裂 风险与机遇并存，且风险似乎更大。 她将石头、阿木、老陈头甚至春生召集到一起，商议此事。石头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值得一搏；阿木担心对手会使绊子；老陈头沉吟不语，觉得此事蹊跷；春生则小声说：“掌柜的，咱们的东西好，不怕比，但……但会不会是有人想让咱们当出头鸟” 连春生都看出了其中的风险。林薇薇心中已有决断。 她提笔写下回函，言辞恳切地感谢商会厚爱，但以“百草轩”产品多为按需定制、难以量化标准、且恐药膳之品不登大雅之堂为由，婉言谢绝了此次遴选的邀请。 她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许多人失望，甚至被嘲笑为“胆小怯懦”。但在她看来，在当前危机四伏的形势下，韬光养晦、苦练内功，远比追逐虚名更为重要。“百草轩”的立身之本，在于产品的真实效果和顾客的口碑，而非一纸贡品的虚名。 回函送出，林薇薇站在后院的药圃边，看着在冬日暖阳下顽强生长的药苗，心中一片宁静。外界的喧嚣与诱惑，如同过眼云烟。她深知，真正的较量，是实力的比拼，是时间的沉淀。 璞玉需经雕琢，暗流终将显露。 拒绝贡品遴选，或许只是新一轮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宁静。但她已做好了准备，无论未来是风是雨，她都将带领着“百草轩”，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走下去。药香悠远，其路漫漫，唯坚守与精进，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