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润新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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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连绵，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百草轩"的青瓦屋顶，庭院里的老桂树在雨幕中显得愈发苍翠。春生送走冒雨前来采购防潮药材的茶商，转身看见小木正蹲在廊下，小心翼翼地检查晾晒的草药是否受潮。 "掌柜的，"小木抬头时额发沾着水珠，"这几日雨水多，工坊里的茯苓有些返潮，阿木叔说需要重新焙制。" 春生俯身捻起一块茯苓细看："返潮的药材宁可费工重制，也不能将就。你去帮阿木叔盯着火候，记得用文火慢焙。" 这样的对话如今在店内已是寻常。自江南归来后，春生有意让小木参与更多实务，从药材保管到客户商谈，渐渐将重担移向年轻一代的肩膀。而小木也如雨后新苗，在潜移默化中悄然成长。 十月初，一场突如其来的考验验证了这种培养的远见。那日午后，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店前，下来位面色焦灼的中年管家，声称家主突发急症，几位大夫束手无策，听闻"百草轩"药膳有名，特来求助。 当时春生正往城郊验看新收的药材，坐堂的正是小木。管家见只有个年轻伙计，转身就要走："叫你们掌柜的来！" 小木却不慌不忙拦住去路："贵主症状如何可曾呕吐发热舌苔可看过"一连串专业问询让管家愣住。待问清是暑热未清又感风寒，导致高热神昏后，小木立即配了荷叶、竹茹、芦根等几味药，细细嘱咐先煎汤急服，再以粥膳调养。 三日后，那管家带着厚礼登门致谢，说家主服药后热退神清。此事在州府传开，众人方知"百草轩"的年轻管事已得真传。 "你当时不怕误诊"事后春生问小木。 "师父教过，急症如救火，辨清病因就能定方向。"小木答得沉稳，"况且方子都是《食养心要》里记载的验方。" 春生颔首不语，心中却泛起涟漪。这让他想起林薇薇当年教导他"用药如用兵"的往事。传承，原来早已在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中悄然完成。 随着冬日临近，春生开始推行一项新制：让伙计们轮流主持每月朔望的学塾讲座。起初众人推拒，但在春生坚持下，福贵第一个站上讲台，结结巴巴地讲起药材辨识心得。虽显稚嫩，却让其他伙计倍感亲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春生在课后点评，"福贵熟悉药材性状，下次小木可以讲讲辨证思路，石头叔来说说采购门道。学问学问，要既学又问。" 这种教学相长的氛围，让店铺焕发出新的活力。连前来抓药的徐太医都感叹："贵店如今是满园春色，新老交替得宜啊。" 然而真正的考验在立冬这天降临。清晨开店不久，七八个渔民打扮的汉子抬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冲进店内，嚷着吃了"百草轩"的健脾丸中毒。场面顿时大乱，有伙计慌得要去报官。 "且慢！"小木拨开人群上前，先探鼻息再观舌苔，转头问渔民，"这丸药可还有剩余" 待验过药丸，小木松口气："这不是本店的药。各位请看——"他取来真品对比，"真药色泽均匀，气味清香。这假药粗糙发黑，分明是有人仿制害人！" 渔民将信将疑时，春生闻讯赶来。他不仅没追究闹事，反而让阿木煎了解毒汤给少年服下，又赠了调理药材。临行前，他温言道："日后买药，还请认准本店印记。若遇困难，可直接来店求助。" 这场风波反而成了活广告。百姓口耳相传："百草轩'的伙计都能辨真假，掌柜的更是仁心仁术！" 夜深人静时，春生在灯下重读林薇薇的手札。墨迹斑驳处，正写着"风雨洗礼，新苗方坚"。他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如水银泻地，照亮院中苍劲的老桂和树下破土的新笋。 翌日清晨，春生召集众人宣布：今后江南往来信件由小木主理，福贵协助阿木监管工坊。安排已毕，他独步院中，手指轻触老桂树粗糙的树皮。这棵见证了林薇薇开创基业、也见证了他接过重担的树，如今又见证着新一辈的成长。 "师父，"他在心中默念，"您看，这药香传承，正如这树下的新笋，总要破土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