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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我跟着商队走货，到过最北边的冰雪长城。” 赵老栓的声音慢下来，带着点悠远的调子，“那长城比咱们村后的山还高，全是冰砌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能掉层皮。 城墙上的守卫军，个个背着长刀，手里的火把在雪夜里能照出二里地，他们守着那墙，不让极北之境的‘东西’过来。” “东西” 叶青山追问。 赵老栓却闭了嘴，只摇了摇头：“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他喝完最后一口糖水，把碗递给叶青山，“对了，我家铁柱今天在晒谷场教村里的娃练武。 你也去学学吧，冬天练练就不冷了，也能多些力气捡柴。” 叶青山捏着碗沿，没立刻答应。 他长这么大，除了狗蛋，没跟村里其他小孩凑过热闹，更别说一起练武了。 “去吧，铁柱那小子性子直，不会为难你。” 赵老栓拍了拍他的肩膀，拐杖在雪地上点了两下，慢慢走了。 刚送走完赵老栓，狗蛋就一头扎进院里，帽子上的雪簌簌往下掉：“青山哥！快去晒谷场，我爹要教咱们打拳！” 他拉着叶青山的胳膊就往外跑，“我刚看见李婶家的小石头都去了，他以前见你就躲，今天还问我你来不来呢！” 晒谷场在村头，雪被扫开一块，露出底下的黄土。 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赵铁柱站成一圈。 赵铁柱三十出头，个子高，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 手里拿着根木棍当教鞭，正板着脸说：“都站好！先扎马步，半个时辰，谁晃一下就多站一刻钟。” 孩子们赶紧摆好姿势，腿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弯曲往下蹲。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开始晃腿。 赵铁柱走过去，用木棍轻轻敲了敲那孩子的膝盖：“腰挺直，腿再往下沉，练武先练基本功，别想着一步登天。” “爹！青山哥来了！” 狗蛋拉着叶青山挤进去，孩子们的目光都落在叶青山身上。 有好奇的，也有几分拘谨。 毕竟以前大人们总说叶青山是“不祥人”。 赵铁柱看见叶青山，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爽朗的笑：“是青山啊，快来，跟他们一起扎马步。” 他走过来，伸手帮叶青山调整姿势，“腿再分开点，膝盖别超过脚尖，对，腰挺起来，这样才能稳住劲。” 叶青山照着做，刚开始还觉得轻松。 可没过十分钟，腿就开始发酸，额头上冒出细汗。 他偷偷看了看旁边的狗蛋。 狗蛋脸憋得通红，腿晃得跟筛糠似的，却还硬撑着没吭声。 “坚持住！” 赵铁柱的声音传来，“体术练的就是耐力，现在连马步都扎不稳，以后怎么学拳、学刀” 他走到叶青山身边，又说：“青山，你比他们稳多了，再坚持会儿。” 叶青山咬了咬牙，把注意力集中在腿上。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忽然传来一阵淡淡的暖意，像上次碰到冰面时那样。 只是更温和些，腿上的酸痛竟减轻了不少。 他心里纳闷，却没敢声张。 这秘密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半个时辰到了。 赵铁柱喊停，孩子们“哗啦”一下坐在雪地上，揉着腿直哼哼。 狗蛋躺在雪地里，喘着气说：“我的娘啊，这马步也太折磨人了，比我上山砍柴还累！” 赵铁柱笑着踢了踢他的脚：“嫌累就别学，想练体术，就得能吃苦。” 他转身从旁边的布包里掏出几个烤红薯，分给孩子们。 “吃点东西，歇会儿，等下教你们出拳。” 叶青山接过红薯，还是热的，咬了一口，甜香满口。 旁边的小石头凑过来，小声说：“青山哥，你刚才扎马步好稳，我才站了二十分钟就撑不住了。” 叶青山愣了愣，朝他笑了笑：“你多练几次就好了。” 小石头眼睛亮了亮，又说：“我爹昨天还说，你救了张奶奶家的娃，是个好人，以后我跟你一起玩行不行” “好啊。” 叶青山心里暖暖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以前村里的孩子都躲着他，现在终于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了。 歇了一会儿，赵铁柱开始教大家出拳。 “拳要握紧，出拳的时候要用力，把腰上的劲传到胳膊上，再打出去。” 他示范了一遍，拳头带着风，“来，你们试试，一拳一拳慢慢来，别着急。” 孩子们跟着学，有的拳头握不紧，有的出拳没力气，赵铁柱一个个纠正。 轮到叶青山时，他照着赵铁柱的样子，握紧拳头，猛地打出去。 拳头出去的瞬间，胸口的暖意又冒了出来，拳头上好像多了点劲，竟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赵铁柱眼睛一亮，走过来：“青山，你再出一拳我看看。” 叶青山又打了一拳，这次更用力，风更明显了。 赵铁柱伸手挡住他的拳头，只觉得手心一麻，惊讶地说：“你这劲比我预想的大不少，是块练体术的好料子！” 周围的孩子都看呆了，狗蛋凑过来说：“青山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刚才那拳看着就带劲。” 叶青山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这么大劲。 接下来的日子，叶青山每天都去晒谷场跟着赵铁柱练武。 他学得很快。 扎马步、出拳、踢腿，没多久就比其他孩子练得好。 村里的大人们看在眼里，对叶青山的态度也越来越缓和。 偶尔碰到他，还会笑着跟他打招呼。 这天傍晚，叶青山练完武回家，路过村长家，看见赵老栓站在门口，望着北境的方向出神。 叶青山走过去，喊了声“赵爷爷”。 赵老栓回头，看见是他，笑了笑：“练武回来了铁柱说你学得很快，是个好苗子。” 他顿了顿，又说：“青山，你要好好练，以后说不定能有大用处。” 叶青山没懂他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赵老栓望着北境，眼神变得深邃：“那冰雪长城，总有一天会需要更多人去守。 现在这雪下得早，说不定…… 凛冬真的要来了。” 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家。 叶青山站在雪地里，望着北境的方向，心里忽然有点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赵老栓说的“凛冬”是什么。 也不知道冰雪长城需要人守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得好好练武。 至少以后能保护自己，保护狗蛋，保护村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