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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花猫的铜铃在晨雾中发出细碎的 声,陈砚盯着它颈间那个刻着 字的饰物,突然想起老者临终前提及的 。猫儿见他望来,竟人性化地甩了甩尾巴,转身窜进芦苇丛,脚步轻快地往望江书院方向跑去。他攥紧怀中残卷,犹豫片刻,终究跟着那团灰影踏上了返回的路。 当陈砚踩着露水重新跨入书院时,正午的阳光正从破瓦间隙漏成斑驳的光斑。昨夜的惊险仿佛一场幻梦,唯有肩头被羽箭擦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摸着正堂梁柱上的焦痕,忽然注意到砖缝里卡着半片烧焦的纸页,上面用朱砂画着与残卷相同的骷髅算盘徽记 —— 正是 换骨盟 的标志。 暮色四合时,书院的诡异悄然拉开序幕。陈砚在西厢房整理出半张破床,刚铺开用江水浸过的残卷,试图再次激活烬痕,忽听得东厢传来 一声响动。他摸着火折凑近,只见满地狼藉的书案上,砚台竟自行向窗边移动,墨迹在积灰的桌面拖出蜿蜒痕迹,形如 二字。 更骇人的是子时初刻。陈砚靠在墙根打盹,朦胧间听见朗朗读书声从庭院深处飘来。他蹑手蹑脚循声望去,月光下的中庭竟浮现出数个模糊的人影,青衫广袖在风中摆动,却无一不是背对而立。当他试图绕到正面时,鞋底碾碎枯枝的声响惊动了 ,众人突然齐刷刷转头,苍白的面容上唯有黑洞洞的眼眶 —— 竟是几具立在木架上的稻草人! ,火折从掌心跌落。陈砚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砖墙。稻草人腰间忽然飘出字条,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卯初刻,古井见。 字迹工整得像是出自刻板,却在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卯时的天光刚染白井栏,陈砚便听见头顶传来瓦砾轻响。他佯装熟睡,余光却瞥见一道青影从梁上倒挂而下,指尖正欲勾走床头的残卷。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翻手扣住来者手腕,却触到一片细腻的肌肤 —— 竟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年! 放开! 少年急得跺脚,腰间短刃已抵住他咽喉。陈砚却注意到对方耳坠晃出的银光,分明是女子饰物:你也是来寻《烬余书》的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拧身翻转,借力踢向他握卷的手。两人在狭小厢房内腾挪,陈砚虽不通武艺,却凭着机敏闪过数招,直到对方发带被梁柱勾住,乌发如瀑倾泻而下。 云漪! 陈砚认出这是昨夜在墙头窥见的身影,当时她正用细铁丝撬东厢的锁。少女啐掉口中草茎,索性扯下外袍,露出里层绣着银线竹纹的中衣:算你眼尖,本姑娘盯这破书院三天了。说,那老头给你的残卷在哪 对峙间,天井突然传来 落水声。两人赶到井边,只见水面漂着半页烧焦的诗稿,墨迹遇水晕开,竟在井壁倒影中显出血字:庆和三年腊月初七,徐某代笔事发,自缢于魁星阁。 云漪忽然掏出个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指向井底:看来你那宝贝残卷,和书院的冤魂有关呢。 破晓时分,当陈砚第三次发现砚台自行移向《烬余书》残卷时,云漪突然揪住房梁上的麻绳用力一拉。 一声,天花板簌簌掉灰,露出个蜷在夹层里的灰袍老者 —— 正是那只狸花猫此刻正蹲在他肩头,铜铃 作响。 好哇!原来是你装神弄鬼! 云漪的短刃抵住老者后颈,却见他举着半卷残页手舞足蹈:非也非也,此乃‘墨魂引’之术,以冤魂执念引动文气,方能让器物自走…… 话未说完,狸花猫突然扑向他怀中残页,老者慌忙护住:莫碰!这是庆和三年舞弊案的真卷! 自称 的老者絮絮叨叨说起往事:十年前望江书院夫子徐明轩,在科举放榜前夜发现主考官偷换卷子,愤而写血书弹劾,却被诬陷私通水匪,落得个 自焚谢罪 的下场。自焚时他怀里就抱着《烬余书》,火灭后只剩半卷残页, 书虫突然凑近陈砚,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昨夜你在井底密室发现的‘替考者死’名录,正是徐夫子的遗笔。 云漪突然指着书虫腰间玉佩:你腰间刻着‘洗冤阁’印记,是前朝监察御史的暗桩 老者顿时噤声,狸花猫却 叫着蹭他手心,颈间铜铃与陈砚的玉扣发出轻微共振。陈砚恍然大悟:老者临终前让我找你,你们同属洗冤阁,一直在追查换骨盟 暮色中,三人围坐在天井石桌旁。书虫摸出个紫沙壶,往玉扣上浇了盏温酒:《烬余书》需以‘心魄之水’激活,无根水太淡,烈酒太烈,唯有含冤者的泪 —— 话未说完,云漪已甩了他个爆栗:少卖关子,快教他怎么用! 陈砚依言将残卷铺在石面上,玉扣浸过的酒液在绢帛边缘洇开。奇迹再次发生:焦黑纹路如活物般舒展,渐渐显露出徐明轩的临终手记。换骨盟以‘移花接木’之法,将寒门士子的答卷替换给权贵子弟,更设‘无影门’诛杀知情者…… 读到此处,云漪突然轻呼:无影门!昨夜追杀你的官差,袖口不就绣着飞镖纹 书虫突然指着残卷某处:看这里!徐夫子说下册藏在‘三重烬火之处’,想必是指皇宫秘库的火漆密档。 他又掏出幅皱巴巴的书院平面图,当年自焚案有蹊跷,火是从后窗燃起,徐夫子根本没机会…… 话到一半,狸花猫突然炸毛,盯着东厢方向发出嘶鸣。 有人! 云漪旋身甩出三枚透骨钉,钉住了正要翻窗的黑影。陈砚冲过去,只见对方怀中掉出半幅与自己相同的焦黑绢帛 —— 竟是《烬余书》下册残页!黑衣人见事败露,突然咬破毒囊,倒地前死死盯着陈砚手中玉扣:换骨盟…… 不会放过…… 更深露重时,陈砚在书虫的指点下,将两截残卷拼在石桌上。玉扣的微光映出绢帛背面的暗纹,竟组成了昭京地图,某处宫殿被标上重重火痕。云漪忽然轻笑:难怪你总盯着我腰间的机关盒,原来早看出我是‘云雀门’的人 陈砚这才注意到她方才撬锁时,用的正是云雀门独有的三转连环手法。 徐夫子不是自焚,是被人灌了迷药后纵火, 书虫捧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密信,突然哽咽,这字迹…… 是李正清大人的幕僚专用笔锋。当年若不是他替徐夫子说好话,书院早被拆了…… 陈砚心中一凛,李正清正是他在昭京听闻的清流名臣,常为寒门士子发声。 云漪忽然戳了戳他肩膀,递来块偷藏的炊饼:别想了,明日随我去城里探探风,看那些官差到底是谁的人。 她指尖划过他肩头伤口,突然压低声音:今晚你守前院,我去后圃挖徐夫子的衣冠冢,书虫那老头…… 她瞥向正对着狸花猫念《孟子》的老者,说不定知道玉扣的真正用法。 子夜时分,当陈砚在正堂打盹时,忽然听见后圃传来惊叫。他冲过去,只见云漪握着半截烧焦的木牍发呆,上面用烬痕术显出血字:换骨盟主,手握双印,上压朝堂,下控江湖…… 更骇人的是木牍角落,竟刻着与李正清官印相同的云雷纹。 书虫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狸花猫的铜铃在风中轻响:二十年前,有个寒门士子被换了卷子,后来他改名换姓,成了如今的‘换骨盟’在朝堂的爪牙…… 他忽然咳嗽着掏出本破旧的《笑林广记》,塞给陈砚,带着这个,进城后若遇麻烦,翻开第三十七页。 雾气渐起时,云漪突然指着书院匾额:你看那‘望江阁’的‘望’字,缺的角像不像玉扣的‘洗’字或许这书院本身,就是《烬余书》的钥匙。 她忽然拉住陈砚的手,将他的掌心按在匾额残角,玉扣突然发出强光,匾额深处竟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 —— 而此刻的书院外墙下,三道黑影正无声逼近,袖口的飞镖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陈砚握紧残卷,望着云漪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明白,这望江书院的诡夜,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章。那些被焚烧的字迹、被替换的人生、被掩盖的冤屈,终将在烬余之痕中一一显形,而他们三人的命运,也将在这寒江孤影里,紧紧交织成一张刺破黑暗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