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父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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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队送礼的宫人跟在她身后，捧着各式各样的锦盒、绸缎、金玉首饰。 奶娘小心地将她抱起，裹进柔软的雪白襁褓里，缓缓朝着凤仪宫走去。 这一趟洗三宴下来，她也算摸清了皇宫里的一些门道与规矩。 虽然年岁尚小，连话都不会说。 但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早已悄悄记下了每个人的神情。 后宫四妃六嫔的位置都满了，个个出身不凡，背景深厚。 还有不少婕妤、美人，衣着华贵，妆容精致。 走起路来裙裾翻飞，香气扑鼻。 她们一个个争奇斗艳，只为让那位高高在上的便宜皇爹多看自己一眼。 只因那一眼，便可能换来恩宠、赏赐，乃至家族的荣耀与升迁。 而她的皇后母后呢，是出了名的“一碗水端平”。 既不偏袒哪位妃子，也不刻意打压谁。 对谁都客客气气，说话温和有礼。 谁也不得罪，谁也不亲近。 宫里上上下下，无论主子还是奴才，提起皇后无不称赞她贤惠宽厚。 正因如此，中宫的位置才坐得稳稳当当。 上面还有六个哥哥，年纪挨得近。 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五岁出头。 他们都是不同妃嫔所生，背后各自连着朝廷重臣、世家大族。 有的母家权势滔天，有的则财力雄厚。 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不断。 哪怕在皇子间也隐隐透着火药味。 毕竟只是个刚出生三天的婴儿。 别说那些隐秘的权谋交易了，就连各宫之间的日常往来细节都听不真切。 不过没关系，日子长着呢。 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打听。 想着今后的日子，楚砚昭美滋滋地闭上眼睛。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 楚砚昭甜甜睡去。 …… 凤仪宫，椒房殿内。 红烛高照，檀香袅袅。 殿内陈设富丽而不失雅致。 皇后穿着一身明黄寝衣，衣料绣着精致的凤纹。 奶娘垂手立在一旁，腰背挺直。 她把今天洗三宴上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连公主打了皇上那一巴掌也没落下。 甚至连皇上当时的表情、周围人的反应，她都说得清清楚楚。 “公主打了皇上一巴掌” 皇后眉心猛地一跳，眼里满是惊讶，身子几乎要坐直起来。 奶娘嘴角微翘，像是忍着笑。 接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回道：“千真万确。可陛下不但没发火，反而哈哈大笑，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公主力气不小，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您想想，这话说得多亲热，可见皇上对公主有多喜欢，心里头是真疼啊。” “盼了好些年才得来的女儿，疼一点也是应该的。” 皇后听了，终于缓缓放松下来，轻轻笑了出来。 她望着床边挂着的小小绣鞋。 那是为小公主亲手缝制的。 顿了顿，她神色微敛。 “那宴会上有没有不开眼的，抢了公主的风头有没有哪个妃子借机卖乖讨好，想博陛下欢心” 奶娘认真回忆了一圈，把每位娘娘的言行在脑中过了一遍。 她仔细思索片刻，最终肯定地摇头。 “回皇后娘娘的话，没有。各宫娘娘嘴上全是祝福的话，说的都是‘公主聪慧灵秀’‘日后必是国之瑰宝’一类的好话。” “姿态放得极低，看不出一点不乐意的迹象。皇子们也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各自母妃身边，没人敢大声喧哗，更没人敢出风头。” 听完这话，皇后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还算她们心里有数，知道该站哪边。” 虽然她母仪天下，受万人敬仰，膝下却终究没有儿子。 这是她心中多年隐忧，也是后宫诸多妃嫔蠢蠢欲动的缘由。 可即便如此，她的地位依旧稳固如山。 那些妃子若是真想让自家儿子当太子，聪明些的，就该明白最稳妥的路子是巴结她这位皇后，扶持她的女儿。 而不是背地里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眼下看来，这些人都还不算太糊涂。 至少，她们尚且懂得审时度势。 晓得在这深宫之中，谁才是真正能主宰命运的人。 也是，后宫看似热闹非凡。 实则步步惊心，处处是坑。 哪一个真的蠢到看不清形势，分不清主次，早就被悄无声息地收拾了。 哪还能活蹦乱跳地混到今天 能在宫中立足至今的，无一不是八面玲珑之辈。 这么一想，皇后心里更舒坦了。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道：“过两天，将公主带来给我瞧瞧。” “你好好照看她，回头本宫不会亏待你。” 奶娘一听，高兴得不行。 她连忙屈膝行礼。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娘娘的信任！”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回到扶桑殿，阳光正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 奶娘一眼便看见那张小床上，正安静睡觉的楚砚昭。 小脸粉嘟嘟的，呼吸均匀。 奶娘的眼顿时就亮了，像是盯着一只未来会下金蛋的小凤凰。 她一步步走近，屏住呼吸。 只要公主一天安康，她在宫中的地位便一日稳固。 她在床边痴痴看了好久。 从晨光微露，一直到天色渐暗，灯油将尽。 直到小宫女悄悄进来提醒。 她才恍然回神，依依不舍地起身。 熄了灯，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走一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第二天一早，晨曦初露，薄雾轻笼。 楚砚昭刚睁开朦胧的眼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还未完全清醒。 就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脸正凑在自己眼前。 那是皇上。 楚帝正坐在床沿，一手撑着床柱，另一手轻轻晃了晃手中缀着铃铛的小金锁。 见闺女醒了，楚帝笑得更开怀了。 他抬手示意一旁的奶娘把孩子抱起来。 奶娘连忙上前，手脚麻利地将襁褓裹好，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楚帝转手接过来，稳稳地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女儿粉嫩的小额头，低声笑道：“走喽，阿爹带你去见娘亲。” 小丫头似乎听懂了，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笑容。 楚帝见状，顿时心花怒放，眉眼间皆是喜悦。 一行人簇拥着他，直奔椒房殿而去。 这是楚砚昭第二次见皇后亲娘。 上次还只是婴儿初生，混沌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