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柔弱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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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鼻尖还沁着一点点汗珠。 小嘴微微嘟着，正可怜巴巴地装无辜。 闻太医的手僵在半空。 他忍不住抬起眼，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娘娘，公主……真出事了” 这模样，哪像出事 面色红润，眼神清明，呼吸平稳。 可刚才那一幕，确实令人胆寒。 皇后娘娘紧紧咬着下唇，语气急切。 “周美人暗中备了迷神的毒，我怕砚昭不小心闻了进去，这才火急火燎地请您过来瞧瞧。” 采薇站在皇后身侧，小声地补了一句。 “刚才公主突然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像……像魂儿被人勾走了一样。” 皇后娘娘眼圈一红，哽咽着说。 “是啊，那样子……真的像被抽了魂儿似的，叫她不应，碰她不动，我……我心都要碎了。” 楚砚昭在心里狂吼。 不是啊！ 我真的在看系统背包！ 没中毒！ 你们别误会啊！ 可，她不能说话啊。 算了，认了吧。 这种时候争辩没用，反而惹人怀疑。 她伸出一双小手，轻轻一摊，仰着小脸，眼神清澈又真诚。 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一句话。 太医，你信我，我真的清醒着呢！ 闻太医眉头紧锁，三根手指搭在楚砚昭的手腕上。 他闭着眼，足足把了半盏茶的时间。 整个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终于，他缓缓睁开眼。 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冲皇后娘娘恭恭敬敬地一躬身。 “回娘娘，公主脉象有力，气血通畅，五脏安和，经络通畅无阻，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您真的不必忧心。” 闻太医是宫中专治皇室幼童的“神手太医”。 他这话一出口，终于让皇后娘娘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 可她心里仍旧翻腾不止。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从袖中摸出一个手绘本子。 翻到某一页，上面已密密麻麻画了好几个叉。 她咬着笔尖，在“周美人”三个字后，又画了个巨大的红叉。 采薇更干脆。 见皇后松了口气，立刻冲到门口，扬声吩咐。 “去！派人给周美人送点‘暖意’过去，记得，是椒房殿亲自送的‘心意’，别弄错了！” 宫人们心领神会，纷纷低头掩笑。 谁不知道，这“暖意”就是警告，这“心意”就是示威。 …… 繁星低垂，夜色如墨。 楚帝刚踏进椒房殿，便一眼瞧见皇后抱着女儿坐在罗汉床上。 她低着头，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楚帝心头一紧，几步上前。 “卿卿，到底出什么事了谁惹你伤心了砚昭不舒服了” 他从皇后怀里把女儿接了过来。 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 只见小家伙脸色红润，呼吸匀称，没有一丝异样。 他才终于敢把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来。 被抱在怀里的楚砚昭，心里也松了大半口气。 她小身子一软，差点直接瘫在父皇怀里。 老天爷啊，终于有人来救场了！ 她几乎想当场对着楚帝跪下磕个头。 感谢苍天开眼、皇恩浩荡。 回想这半下午的遭遇，她真想给自己也磕一个。 这哪是当女儿 这分明是当情绪垃圾桶兼眼泪收集器！ 以前听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她还翻白眼。 觉得不过是文人矫情、俗套滥情。 现在她信了。 她娘，真真是个水缸！ 而且还是那种永不枯竭、自动补水的高级水缸！ 闻太医一走，皇后整个人扑上来，死死搂着她不撒手。 隔一会儿就抹一把泪，哭得肝肠寸断。 楚砚昭心里又酸又慌。 酸的是母爱太浓烈，压得人透不过气。 慌的是，我这会儿是个奶娃娃啊！ 你叫我怎么哄你 总不能跟着一起嚎吧 她只能憋着劲儿咧嘴笑。 企图用“我什么都不懂但我会笑”来安抚这位情绪崩溃的亲娘。 一个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一个笑得僵如面具，眼角都快裂了。 这诡异的画面，连在一旁站着的采薇都看不下去了。 她眼神发直，心里直打鼓。 这母女俩…… 该不会是撞了邪吧 要不要再去把闻太医拎回来，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癔症 “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哭得太失态。 急忙抽出帕子，胡乱擦了擦满脸泪痕。 又勉强理了理发鬓，努力端出一副贤淑端庄的模样。 楚帝目光沉沉地盯着皇后。 “你向来冷静自持，今日怎么失态至此到底出什么事了” 皇后抿着嘴，眼圈又开始泛红。 她扭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这种沉默反而更让楚帝心里发毛。 他抱着女儿，轻轻挨着皇后坐下。 一只手伸过去，贴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 “朕是皇帝，掌天下权柄。你不说，朕也能查得出来。不必瞒朕。” 皇后这才缓缓抬眼看他。 “没……没大事……就是……就是怕砚昭出事。” “她有阵子眼神发空，我就吓得魂都快飞了。想着是不是周美人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会不会使了邪术、下了毒药，还是用了什么阴损的法子伤到了孩子” “我越想越怕，连忙又把闻太医请回来。他细细诊了脉，最后只说没事，是婴儿偶尔的情绪起伏，无需过度忧心。可我这心啊，就是落不下来。除非亲眼瞧见她笑、她闹，我才敢睡个踏实觉。” 话音一落，楚帝的视线又落在小女儿脸上。 那张稚嫩的小脸正对着窗外，睫毛微微颤动。 他凝视着她，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额发。 眼底的愧疚，浓得化不开。 “是朕的错。” 他声音发哑。 “若早知道周美人心性如此歹毒，朕绝不会让她进宫。” “当初看她容貌清丽、言辞得体，便以为是温婉良善之人，谁曾想竟藏着豺狼之心。让你担惊受怕，让砚昭吃这份苦，险些丢了性命。是朕没护好你们。身为父亲，身为夫君，这是朕最大的失职。” 在楚帝的印象里，皇后向来端庄持重。 便是后宫生变，她也从未失态。 可今天，她却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母亲看见幼女险些夭折时无法抑制的恐惧与心疼。 皇后连忙抹了抹泪。 她不愿让皇帝看到自己太过软弱的一面。 更不想让他因她的悲伤而愈发自责。 于是，她反过来柔声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