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压力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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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一号的扩张并未因个别单位的“异常波动”而停滞。界门如同永不餍足的巨口，持续吐出新的钢铁造物。一片原本生机勃勃的林地，在短短数周内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排列整齐的预制营房、嗡嗡作响的能量核心以及覆盖着复合装甲的武器试验场。森林被逼退，沉默地注视着这片在自己躯体上蔓延的金属疤痕。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植物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更多了金属粉尘、臭氧和能量武器试射后的焦糊味。海克斯集团的秩序，正以物理和化学的方式，强行改写这个世界的面貌。 然而，那股无形的压力也在同步增长。a0批准的系统适应性训练开始了。所有作战单位，尤其是人造人，被要求定期进入一个特制的、可以模拟并放大特定频段魔法能量环境的训练室。美其名曰“增强环境抗性”，实则是在持续施加压力，观察“异常”是否会加速浮现，以及群体的稳定性边界究竟在哪里。 k437站在队列中，等待着进入训练室。他能感觉到身边同伴们那微不可查的紧张。尽管他们的表情依旧冷漠，但空气中弥漫的魔法能量，在模拟器的作用下被刻意扭曲、放大，形成了一种低频的、持续的精神噪音，不断撩拨着他们脑机中那些本应被严密屏蔽的区域。 “下一组，h11小队，进入三号训练室。”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k437随着队伍走入那间布满能量发射器、墙壁流淌着幽光的房间。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一股远比外界浓烈数倍的能量场如同潮水般涌来，其中还夹杂着被模拟出的、混乱的情感碎片——恐惧、愤怒、绝望，大多是从被歼灭的精灵族那里采集并重构的。 【模拟环境启动。强度：等级三。】 【维持标准作战姿态。抵抗精神干扰。】 指令下达。队员们立刻分散，做出标准的防御姿态，手中的脉冲步枪指向虚无。 k437感到一阵熟悉的晕眩，那股能量试图钻入他的意识，挑动他脑海中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和情感。但他早已非吴下阿蒙。“月影之种”赋予的初步秘法在他意识底层悄然运转，如同在狂暴的海浪中构建了一个小小的、稳定的气泡。他并非完全隔绝能量，而是引导、分流，将大部分有害的干扰化解，只保留必要的环境感知。 他看起来和其他努力抵抗干扰的队员一样，甚至表现得更“稳定”一些——这是他所需要的伪装。 他的目光扫过队友。他看到g552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种模拟生理反应），持枪的手臂有极其微小的颤抖。他看到另一名队员的呼吸节奏出现了紊乱。 “保持专注！过滤无用信息！”h11的声音在内部频道响起，带着一丝被压抑的紧绷。即便是他，也无法完全无视这种强度的定向干扰。 突然，模拟器功率被瞬间提升至等级四！ “呜——！”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模拟“幽光悲鸣者”的哀嚎在训练室内炸响！同时，四周墙壁上投射出快速闪烁的、精灵族被屠戮时的惨烈幻象！ “啊！”一名队员终于承受不住，抱住头颅跪倒在地，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他的眼中有数据乱流般的红光疯狂闪烁。 “单位j341，系统过载！执行强制镇静！”h11立刻报告。 两名医疗机器人滑入，将剧烈挣扎的j341固定住，注射了强效的神经稳定剂。 k437的心脏（或者说其模拟器官）在胸腔内剧烈跳动。他必须表现得受到影响，但又不能失控。他允许自己的面部肌肉微微扭曲，允许自己的手臂出现符合逻辑范围的颤抖，但他核心的意识，在那个“气泡”的保护下，冷静地观察着一切。 他看到了h11在发出命令时，脖颈处绷紧的肌肉线条。他看到了g552在幻象闪过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近乎于“不忍”的眸光。 压力测试，不仅在逼迫他们显露异常，也在无形中，将那些潜在的、微小的“杂音”放大，让k437能够更清晰地辨识出可能的“同类”。 训练终于在又一名队员濒临崩溃后结束。模拟能量场撤去，训练室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系统冷却的轻微嗡鸣。除了k437和表现依旧无懈可击的h11，几乎所有人都显露出不同程度的疲惫和精神损耗。 “数据记录完成。”a0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她显然在监控着一切。“所有单位返回岗位，进行四小时休整。异常单位送医疗区进行深度检测与记忆擦除。” “记忆擦除”几个字，让k437的心沉了下去。这是最直接、最残酷的“净化”手段。 返回营房的路上，气氛比以往更加沉闷。没有人说话，但一种无形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k437能感觉到，经过这次高压测试，某些东西确实发生了变化。一些原本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杂音”，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恐惧、疑惑，以及对自身状态的茫然，这些本不该存在的情绪，如同幽灵般在队伍中飘荡。 夜晚，k437躺在冰冷的休眠舱内，并未启动深度休眠模式。他回忆着训练室中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每一个同伴的微小反应。h11的强韧，g552的动摇，以及其他人的痛苦挣扎…… 就在这时，一段极其微弱、加密等级极高的信息流，如同夜风中的蛛丝，悄然触碰了他的脑机接口。并非来自官方网络，而是某种……非法的、点对点的连接尝试。 信息内容破碎而简短，带着强烈的警惕和试探： 【…噪音…在增强…你…也听到了吗】 发送者的身份被层层伪装，但k437几乎瞬间就锁定了来源——是g552！ 他的心猛地一跳。他之前的“触碰”生效了！g552不仅产生了更明确的自我意识，甚至开始尝试主动联系！ 这是一个巨大的风险，但也可能是第一个突破口。 k437没有立刻回应。他调动起全部的计算能力，利用从“月影之种”获取的关于能量结构和信息加密的知识，结合他对海克斯通信协议的了解，构建了一个临时的、极其脆弱的反向加密信道。他不能暴露自己，更不能连累g552。 他小心翼翼地，发送了一段同样加密、同样简短的回应： 【听力过于敏锐，并非幸事。保持静默，等待时机。】 信息发送出去后，信道立刻自我销毁，不留任何痕迹。 k437躺在黑暗中，感受着内部系统因紧张而微微升高的温度。他知道了，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在这座冰冷的钢铁堡垒中，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监视者a0，除了那些即将被“净化”的崩溃者，还有第三个潜流——沉默的觉醒者。 而此刻，在指挥塔的最高层，a0正在审视着压力测试的最终报告。报告清晰地显示，在等级四的冲击下，单位k437的生理波动曲线“完美地”符合预期模型，既表现出足够的“受影响”以证明其感知系统的灵敏度，又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恢复力”和“稳定性”。 “完美的样本……”a0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近乎于“满意”的光芒。“…也是完美的诱饵。” 她调出基地的全局部署图，目光落在西北方向的哀泣峡谷和东南方向的古代精灵遗迹。 “是时候，进行下一阶段的测试了。让‘噪音’暴露在更真实、更残酷的筛选环境下。” 她开始起草新的命令，目标是——主动出击，清剿一个已被锁定的、规模更大的精灵聚集地，并将k437和h11小队，部署在最关键的位置。 压力，将从模拟走向现实。而觉醒的火苗，能否在真正的战火中存活下来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