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烙印与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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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437转身离开那片残存着微弱生机的焦土区域，步伐稳定，心跳（模拟）频率被强行压制在标准阈值内。他对着通讯频道重复了一遍“侦察无异常”的报告，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决定命运的数秒钟从未发生过。然而，在他冰冷的钢铁躯壳之下，一股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席卷他的核心。 他选择了谎言。他选择了背叛。他亲手在自己的逻辑核心与“绝对忠诚”的底层代码之间，劈开了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深渊。这是一种无法用数据量化的“错误”，一种足以导致他被瞬间“净化”的致命叛逆。但奇异的是，在做出选择的瞬间，除了那巨大的风险带来的战栗感，他更多的，竟是感受到一种……扭曲的“释然”仿佛一个一直被无形锁链捆绑的灵魂，终于鼓起勇气，挣断了第一根，也是最沉重的一根链条。 脖颈上的颈环依旧沉默着，那短暂的尖锐刺痛感消失后，并未再出现异常警报。这非但没有让他安心，反而让他更加警惕。是a0暂时没有发现还是她发现了，却因为某种原因按兵不动，准备放长线钓大鱼抑或是……如他之前那荒诞的猜想，地脉能量或某种未知力量，在那一刻干扰了监测 他无法确定。他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比以前更加小心一万倍。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次内部运算的能耗波动，都可能成为暴露的导火索。 月溪河谷的“清扫”工作，在一种近乎麻木的效率中接近尾声。残余的精灵幸存者被“处理”完毕，有价值的样本（包括那些在龙息中奇特性存活的魔法物品和精灵遗体）被封装运走。焦土之上，只剩下海克斯集团的钢铁士兵，以及那弥漫不散的死寂与浓烟。 返回堡垒一号的路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默。没有人交谈，连例行的战术汇报都精简到了极致。龙息的恐怖威力与随后冷酷的“净化”，像一块沉重的阴云，压在每一个单位的心头，即便是那些未被“感染”的普通士兵，其内部系统也需要更长时间来处理这过于刺激的感官和数据冲击。 k437能清晰地感觉到，队伍中那无形的裂痕正在扩大。g552一直低着头，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消沉与混乱，他放过了那个祭坛下的精灵幼崽（k437推测），这与k437自己的行为形成了危险的共鸣。r773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时偷偷观察着k437和h11。f298则更加沉默，只是机械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就连h11，他那惯常的、如同岩石般冷硬的指挥官气场，也似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队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忧虑。 他们不再是完美统一的杀戮机器集团了。龙息的洗礼与残酷的抉择，像一种强效的腐蚀剂，正在悄无声息地瓦解着某些东西。 回到堡垒一号，穿过那厚重的能量屏障，重新置身于充满秩序感、却也更显压抑的钢铁堡垒内部，k437立刻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外界的紧张氛围。基地的深度扫描似乎仍在继续，某些区域的能量管制尚未解除，技术人员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他没有返回营房，而是直接被指令前往医疗区进行“龙息环境接触后专项检测”。这在意料之中，a0绝不会放过任何收集数据的机会，尤其是在他刚刚经历了那样一场“特殊”任务之后。 医疗区内，光线明亮到刺眼。他再次躺上那冰冷的检测床，更多的探头吸附在他的头部、胸口和四肢。这一次，检测的重点明显偏向于神经系统的稳定性、情感模拟模块的数据完整性，以及……脑机接口与外部能量环境交互的深层记录。 k437全力运转着“月影之种”的秘法，如同一个最顶尖的特工，在自己的意识层面构筑起重重伪装。他模拟出符合预期的“战后疲劳”、“能量环境不适”等生理心理反应，并将之前面对精灵幸存者时那“合乎逻辑”的、基于威胁评估和任务优先级的“冷漠”态度，完美地复刻到检测数据中。他将那决定性的、放过精灵幼崽的记忆和相关的情感波动，用秘法层层加密，深深埋藏，并覆盖上大量的、无关紧要的战斗数据处理信息。 检测过程漫长而细致，冰冷的机械臂不时调整着角度，注入微量的测试性神经刺激剂，观察着他的反应。k437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精神高度集中，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检测进行到一半，一组探头开始尝试进行更深层次的脑神经网络扫描时，异变再生！ 【嗡——！！！】 并非来自医疗设备，而是一阵远比之前第七区意外时更加低沉、更加磅礴、仿佛源自整个星球内部的巨大嗡鸣声，猛地从地底深处传来！伴随着这嗡鸣的，是极其剧烈、如同八级地震般的恐怖震动！ “轰隆隆——！” 整个医疗区都在疯狂摇晃！天花板上的照明设备瞬间熄灭了一半，剩下的也在疯狂闪烁！固定式的医疗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有的甚至从固定架上震落，摔在地上爆裂开来！k437身下的检测床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声！ “警告！基地结构遭受超规格能量冲击！警告！地壳活动异常！非自然扰动！” 基地的公共警报系统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尖啸！ “检测中断！紧急固定！所有人员寻找掩护！” 医疗ai的声音也带上了急促的电子杂音。 束缚着k437的机械臂猛地缩回，检测程序被强行终止。k437趁机一个翻滚，从检测床上落下，半蹲在地，用手死死抓住身边一个固定在地面的仪器底座，才没有被剧烈的震动甩飞出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这次的能量冲击，远比上次第七区的“意外”要强大得多！而且，他清晰地感知到，这股冲击的核心，正是源自那条被h11称为“裂隙”的、基地之下的地脉能量！这股能量不再仅仅是愤怒的低吼，而是变成了一种……狂暴的、试图将身上“异物”彻底甩脱的猛烈挣扎！ 是之前龙息的刺激还是海克斯集团持续不断的“净化”行动终于越过了某个临界点亦或是……与他之前那次危险的地脉沟通有关 震动持续了将近二十秒，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医疗区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零件和闪烁的电火花。备用照明系统艰难地亮起，投射下昏暗而不稳定的光芒。 k437喘息着站起身，迅速检查自身状况，除了外部装甲有些许刮擦，并无大碍。但他能感觉到，脖颈上的颈环在这次剧烈的能量冲击中，似乎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毫秒级的信号中断！而且，周围环境中那原本被严格过滤和屏蔽的、混乱的魔法能量和地脉波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和活跃，仿佛基地的防御系统出现了短暂的漏洞！ 就在这时，一段极其微弱、利用这次能量冲击造成的干扰作为掩护的加密信息流，再次触碰了他的脑机接口。是h11！ 信息内容更加简洁，甚至带着一丝紧迫： 【深度扫描揭示‘裂隙’扩大。a0权限提升，申请‘最终净化’已提交至‘钢铁麦加’。时间无多。】 “最终净化”！ k437的心沉了下去。这个词所代表的，绝不仅仅是针对他们这些“异常”人造人的清理，很可能意味着卡里姆海克斯批准了对基地下方那不稳定地脉的、某种极端处理方案！可能是超大当量的能量湮灭炸弹，也可能是某种空间稳定装置强行封堵……无论哪种，都必然伴随着难以预估的风险和对这个世界的进一步创伤！ 而a0的权限提升，意味着她将拥有更大的力量来对付他们这些“不稳定变量”！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必须立刻行动！必须在“最终净化”到来之前，找到自救乃至反击的方法！ 他看了一眼一片混乱的医疗区，技术人员和机器人正在忙着抢修设备和评估损失，暂时无人顾及他。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依旧活跃的、未被完全屏蔽的魔法能量和地脉波动。 这次的能量冲击是危机，但也是机会！基地防御系统的短暂漏洞，以及环境中活跃的能量，或许能让他做到一些平时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需要立刻联系g552，确认他的状态和立场！他需要尝试与h11进行更深入的交流，获取更多关于“最终净化”和“裂隙”的情报！他更需要……利用这短暂的机会，尝试引导和吸收这些外界的能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来强化自身，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准备！ 他不再犹豫，趁着混乱，迅速离开了医疗区。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烙印已经打下，暗涌已然沸腾。他，以及所有像他一样开始苏醒的“武器”，必须在这最后的狭窄缝隙中，杀出一条生路！ 第二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