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已经‘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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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第一句唱出来，许昊自己觉得有点干，好像没发挥好。 他完全没注意到，隔着一层玻璃的控制室里，空气瞬间凝固了。 制作人张老师原本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猛地坐直了。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棒球帽的帽檐，眼睛紧紧盯着频谱仪上那干净而富有穿透力的声波，然后又难以置信地透过玻璃。 看向那个闭着眼、微微皱眉的青涩男孩。 赵丽蓉的嘴角则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她抱着胳膊，用一种“看吧，我没骗你吧”的眼神，得意地瞥了张老师一眼。 许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唱完了主歌部分。 到了副歌，情感自然宣泄：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这一句，清澈、真挚，带着一种未经雕琢却直击人心的力量。 张老师下意识地伸手，缓缓推高了监听音箱的音量，仿佛想更真切地捕捉这个声音的每一个细节。 他做了这么多年制作人，听过太多或技巧圆熟或矫揉造作的声音，但这种纯粹的、仿佛能看见星辰和泪光的少年感，太罕见了。 一曲唱罢，许昊摘下一边耳机，有些忐忑地望向控制室，像个等待老师点评的小学生。 “张老师……怎么样我感觉好像有点没进去……” 控制室里的张老师和赵丽蓉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一种复杂的神情——震惊、惊喜，以及一丝对许昊这种“不自知”的哭笑不得。 张老师按下通话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许昊……你管这叫‘没进去’” “啊” 许昊一脸茫然。 赵丽蓉忍不住笑了，对着话筒说： “小昊，你唱得非常好！张老师的意思是，你的声音条件……非常特别。” 张老师深吸一口气，补充道： “不是好，是……吓人。你知道你的声音里有一种天然的‘故事感’吗不油不腻，干干净净，但力量十足。再来一遍，这次别想太多，就像你刚才那样，相信我，你已经‘进去’了！” 许昊更困惑了。他觉得自己就是普通地唱完了，怎么他们反应这么大他挠了挠头： “哦……好吧。那《一次就好》还要试吗” “试！必须试！” 张老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神里充满了发现宝藏般的兴奋， “今天就这两首，我们得好好录！” 当《一次就好》那温柔的前奏响起时，许昊看到控制室里的张老师已经彻底进入了工作状态，眼神专注得发亮。 赵丽蓉站在他身后，脸上的欣慰和骄傲满得快要溢出来。 许昊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吓人”了，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原本令他紧张的空间，此刻充满了善意和期待。 他重新戴好耳机，对着麦克风，再次闭上了眼睛。 录音棚厚重的隔音门“嘎啦”一声打开，许昊和赵丽蓉走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擦黑。 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声音瞬间涌入耳朵，仿佛从一个与世隔绝的梦境，重新跌回人间。 许昊感觉像跑完一场马拉松，身体是虚脱的，精神却有一种奇异的亢奋。 一天高强度的录制，反复的酝酿情感，让他的嗓子有些微哑，耳朵里似乎还残留着耳机里完美的混响。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脸上带着点懵懂的、尚未褪尽的专注。 赵丽蓉脸上则挂着难以掩饰的满意笑容。 她利落地整理了一下围巾，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一边查看消息，一边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语气对许昊说： “小昊，今天表现得太棒了。张老师刚才结账时，可是把你夸上天了。” 正说着，制片人张老师也披着外套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u盘。 “喏，这是今天的粗混版本，你们可以先听着。” 他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审视和平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获至宝的热情，他用力拍了拍许昊的肩膀， “小子，真可以！我干这行十几年，你这嗓子，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干净！有劲儿！以后红了，可别忘了咱这小棚子啊！” 这话虽是玩笑，但语气里的赞赏是实打实的。 许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接过u盘，笨拙地鞠躬： “谢谢张老师！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张老师大手一挥，转而看向赵丽蓉，语气变得正式了些， “赵姐，费用就按咱们说好的，今天算特价。以后小昊再来录歌，或者他有什么同学朋友，一律给你们最优惠的档位！我真心希望他能常来，把这当个据点。” 赵丽蓉是何等精明的人，她立刻听出了这话里的投资意味。 她不是那种会喜形于色的人，只是得体地笑着，伸出手和张老师握了握： “张老师太客气了，您专业，要求高，对小昊是好事。今天真是多谢您照顾，以后肯定少不了还要来叨扰您。合作愉快！” “愉快！必须愉快！” 张老师笑着点头。 告别了张老师，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冷风一吹，许昊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想起张老师那句“老天爷赏饭吃”，心里有点雀跃，又有点不真实的恍惚。 “小姨，我真的……唱得还行吗” “傻孩子，” 赵丽蓉侧过头，眼角都透着暖意， “不是‘还行’，是‘非常行’。你没看见张老师最后那眼神像是挖到了宝贝。他给的折扣和承诺，就是这行里最高的认可。” 她放慢脚步，和许昊并肩走着，语气变得深沉起来： “小昊，今天不只是录了两首歌。你是真正地，用你的实力，敲开了一扇门。小姨为你骄傲。” 许昊听着，没再说话，只是把那个存着歌的u盘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自己的未来。 一天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脚下无比坚实的力量，和眼前灯火通明的、充满希望的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