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再见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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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晃晃悠悠，终于抵达了南昌三中所在的街道。 提着简单的行李，带着绘梨衣和芙莉莲，林远踏入了既熟悉又因为身边同伴而显得有些不同的校门。 然而，刚走到门卫室门口，他们就被拦了下来。 拦路的是一位穿着保安制服、气质却有些奇异的男子。 他有着异色的瞳孔，脸上带着一种仿佛精心计算过的、略显夸张的和善笑容。他的胸牌上清晰地写着：保安 - 罗兹瓦尔l梅札斯。 “哦呀哦呀 这几位同学，请留步。”罗兹瓦尔微微躬身，动作浮夸，目光主要落在了一头银发、尖耳特征明显的芙莉莲身上，“这位……小姐，似乎不是本校的学生吧如此……引人注目的外貌，如果我见过，一定不会忘记呢” 他的语气带着咏叹调般的起伏，虽然笑着，但眼神却锐利地审视着芙莉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探究。 林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忘了这茬。三中的保安可不是普通人，这位罗兹瓦尔老师更是深藏不露，据说和某个异世界的大魔法师同名同姓还同款瞳色。他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礼貌的笑容，解释道： “罗兹瓦尔老师您好！这位是芙莉莲，是……是新来的转学生！对，转学生！”林远急中生智，赶紧找了个最合理的借口，“我们刚回来，正打算带她去班主任齐夏老师那里办理入学手续呢！”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给绘梨衣使了个眼色。绘梨衣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情况，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声附和：“嗯……转学生。” 芙莉莲本人则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对于罗兹瓦尔的审视和林远的解释都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 她这副过于淡定的姿态，反而显得更有说服力——毕竟，普通学生被保安拦住多少会有点紧张。 “转学生”罗兹瓦尔拉长了语调，异色的双瞳在芙莉莲和林远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实性。 他显然能感觉到芙莉莲身上非同一般的气息，但“转学生”这个理由，在三中这个“抽象”聚集地，反而显得无比正常。 “呵呵呵，原来如此”罗兹瓦尔脸上的笑容弧度更大了些，似乎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既然是齐夏老师负责，那我就不多过问了。请进吧，几位 希望这位新同学能在三中度过愉快的时光” 他侧身让开了道路，动作依旧带着戏剧般的优雅。 林远松了口气，赶紧道谢：“谢谢罗兹瓦尔老师！”然后拉着绘梨衣，示意芙莉莲跟上，快步走进了校园。 刚走进校门没多远，一阵极具穿透力的抱怨声就从前方的教学楼方向传来，打破了校园午后的宁静。 原来是高三的学长！ 只见高大的熊二正抱着教学楼门口的石柱子，一脸生无可恋地哀嚎：“为啥子又要上晚自习嘛！俺的动画片还没看完呐！” 他旁边的熊大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皱着眉头，抱着粗壮的手臂，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就是，上了一天课了，晚上还不让熊消停！俺觉得熊二说得对！”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瘫在旁边长椅上、仿佛一滩液态生物的五条悟。他脸上盖着一本不知道什么杂志，银白色的头发都透着一股颓废的气息，有气无力地拖着长音： “就是——啊——晚自习什么的，最——反——人——类——了——！美好的夜晚难道不应该用来打游戏、吃甜品、或者干脆睡觉吗为什么要把我们囚禁在冰冷的教室里对着枯燥的课本啊啊啊——！”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戏剧性的悲怆，引得周围零星走过的学生纷纷侧目，但大多都是一副“又来了”的见怪不怪表情。 熊二还在试图跟石柱讲道理：“柱子老弟，你说是不是嘛晚上就该睡觉嘛！” 熊大点头：“嗯，柱子老弟肯定也同意。” 五条悟从杂志底下发出闷闷的声音：“没错没错，柱子兄深明大义……” 林远看着这幕熟悉又抽象的“三中日常风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芙莉莲，想看看这位千年精灵对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有何反应。 芙莉莲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正在跟石柱称兄道弟的熊大熊二，以及瘫在长椅上散发怨念的五条悟，碧绿的眼眸中似乎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贵校的……学习氛围，很活跃。” 林远：“……” 好吧，不愧是活了几千年的精灵，见多识广，接受度就是高。 他无奈地笑了笑，领着两位女孩，绕开了这团“抽象的漩涡”，朝着教师办公楼的方向走去，准备先去找到齐夏老师，解决芙莉莲的“身份”问题。 真正的校园生活，看来马上就要以这种无比“三中”的方式，再次开始了。 穿过略显喧闹的校园，林远带着绘梨衣和芙莉莲来到了教师办公楼。 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嗑瓜子的“咔哒”声，以及一种生无可恋的低气压。 林远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齐夏那标志性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 推门进去，只见齐夏正瘫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脸上依旧戴着那张仿佛在嘲讽众生的人羊面具，手里果真抓着一把瓜子，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起一小撮瓜子壳。 他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一本教案，眼神透露出“这破班真是一天都不想上了”的浓郁气息。 “齐夏老师。”林远恭敬地叫了一声。 齐夏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扫过林远和绘梨衣，在落到芙莉莲身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面具下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光，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哦，是你们啊。假期过得挺充实”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远身边的两位女孩，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调侃。 “齐老师，这位是芙莉莲。”林远赶紧说明来意，“她想转到我们班……” “转学生”齐夏打断了他，随手将一颗瓜子壳精准地弹进远处的垃圾桶，“行啊，没问题。” 他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干脆，甚至带着点无所谓。 “学费带够了吧”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子上，人羊面具正对着芙莉莲，语气带着一种市侩的随意，“我们学校虽然抽象了点，但该交的钱一分不能少。当然，你要是实在困难，也可以选择分期，或者……用点有意思的‘东西’抵债” 他这话听起来半真半假，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试探。 林远在一旁听得冷汗都快下来了，生怕齐夏这“抽象”的作风把芙莉莲给吓跑了。 芙莉莲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齐夏，碧绿的眼眸如同深潭。 她似乎并不在意学费的问题，反而对眼前这个戴着面具、气息古怪的人类教师更感兴趣。 齐夏见芙莉莲没什么反应，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重新靠回椅背，继续嗑他的瓜子。 “手续什么的，等会儿我找教导处那帮家伙弄一下就行，反正他们也不敢不给我面子。”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点惫懒的嚣张，“至于你……”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芙莉莲身上，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带着一种仿佛在陈述某种既定规则的平淡： “我叫齐夏，是这个小破班的班主任。你可以叫我齐夏老师。”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 “——愚者。”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回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轻轻震荡。 “至于我的话……”他轻笑一声，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你最好只信一半。” “因为，”他摊了摊手，用一种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的语气，说出了那句标志性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做人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从不骗人，第二，我的话你只能信一半。” 说完，他不再看芙莉莲，转而对着林远和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人我收到了，没事就赶紧走，别打扰我思考人生……或者思考晚上吃什么。” 林远看着这就被“草草录取”的芙莉莲，又看了看已经重新进入“摆烂”模式的齐夏，一时语塞。 而芙莉莲，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瘫在椅子上、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班主任，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的光芒。 这位“愚者”老师，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