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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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里,拓拔可心吃得眉开眼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和不安。 君夜离没有动筷。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的云照歌身上。 他拿起温热的湿布,仔细擦拭着云照歌手指。 那动作,专注而温柔。 云照歌也由着他。 她含笑看着对面吃得不亦乐乎的北狄公主,偶尔为她添上一杯解腻的酸梅汤。 一时间,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拓拔可心大快朵颐的声音和偶尔的杯盏轻响。 气氛温馨得不像话。 一顿饭吃完,拓拔可心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云妃姐姐。” 她站起身,第一次如此称呼云照歌。 “我吃饱了,这是我来北临后,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云照歌也站起身。 “喜欢就好。” 她柔声说道。 “以后想吃了,随时可以过来。” 拓拔可心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那位气场强大的帝王。 鼓起勇气说道。 “陛下,也谢谢你。” 君夜离的目光从云照歌的脸上移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必。”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拓拔可心已经不再感到畏惧。 她知道,这个男人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他想想给的人。 云照歌亲自将拓拔可心送到了殿外。 晚风微凉,吹拂着两人的衣袂。 “云妃姐姐。” 拓拔可心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你是个好人。” “你放心,以后,但凡有需要我拓拔可心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在这宫里,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可以当你的眼睛和耳朵。” “那个太后老妖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听到她这番质朴又真诚的话,云照歌心中一暖。 “好。” 她微笑着应下。 “你也多保重。” 拓拔可心咧嘴一笑。 “我晓得!” 她挥了挥手,转身带着自己的侍女,步履轻快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云照歌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 一件温暖的披风,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回头。 对上了君夜离那双盛满了担忧和宠溺的眼眸。 “夜深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 “别着凉。” 他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她转身回了殿内。 宫人们早已悄无声息地将残羹撤下,换上了新沏的热茶。 殿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寒意。 君夜离拉着云照歌,在软榻上坐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温暖着她微凉的指尖。 云照歌靠在他的肩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太后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她轻声问道。 君夜离握着她的手,力道紧了紧。 “还能有什么动静。” “无非是串联朝臣,安插眼线,或者,想着怎么给你我下套。”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慈宁宫的那位,是越来越坐不住了。” 云照歌的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划过。 “把手伸出来。” 她忽然说道。 君夜离一怔,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云照歌伸出两根纤白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到了极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君夜离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许久。 云照歌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浅笑。 她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像是落入了漫天星辰。 “如何” 君夜离忍不住开口问。 云照歌没有立刻回答。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摊开。 他的脉象,沉稳而有力,如同蛰伏的巨龙,再无之前那种时而狂躁时而虚浮的紊乱。 情丝蛊那股阴寒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 它被压制住了。 像一条冬眠的蛇,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体内的情丝蛊,已经彻底沉睡了。” “只要不再有新的引子去刻意催动它,现在的你,与常人无异。” 君夜离的黑眸,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与常人无异。 这四个字,对他而言,是何等的奢侈。 这些年,他被这诡异的蛊毒折磨得痛不欲生。 每次发作,都如同坠入九幽寒狱,神智被焚烧,理智被撕裂。 他必须耗费巨大的心神,才能压制住那股毁灭一切的暴虐冲动。 如今,这片挥之不去的阴霾,终于散了。 “照歌…”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云照歌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以血为引的法子吗” 君夜离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着她。 灯光下,她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显苍白一些,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 “这半个月来,朕用的膳食里…” 云照歌没有否认。 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 “我每日取了一滴心头血,混在你的膳食里。” “情丝蛊,至阴至邪,我的心头血有抑制它的作用。” “这血,是引,也是药。” 即使君夜离早已见过了那个残忍的画面,但现在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会让他心疼不已。 心头血,是性命交关的东西, 每日一滴,整整半个月, 她…她怎么敢! “胡闹!” 君夜离猛地站起身,第一次对她用了如此严厉的语气。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心疼,在他的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他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人,竟然背着他,对自己下了这样的狠手! “谁准你这样做的!” 他低吼道,双目赤红。 云照歌却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仰头看着他。 “除了这个法子,没有别的办法能这么快压制它。” “君夜离,你听着。” “我云照歌的男人,不能被区区一个小虫子操控。” “你的身体,你的神智,都只能属于你自己,和我。” 她的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了君夜离的心上。 他胸中的滔天怒火,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翻江倒海的心疼和无尽的爱意。 他走上前,一把将她从软榻上打横抱起,紧紧地箍在怀里。 那力道,大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你这个傻子……”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怎么能这么傻……” “以后,不准了。” “再也不准了。” “听到没有!” 云照歌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透过衣衫传来的体温。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好。” 她轻声应着。 “我答应你。” 君夜离抱着她,久久没有松手。 他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却又气她为了自己,如此不爱惜她的身体。 这种矛盾而激烈的情感,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 怀里的人,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刻的温存。 君夜离的身子微微一楞。 中秋。 宫宴。 “太后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云照歌的声音,冷了下来。 君夜离冷哼一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朕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云照歌从他怀里微微直起身子,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不。”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不能总是被动防守。” “千日防贼,总有疏漏的时候。” “这次,我要让她也尝尝,什么叫寝食难安。” 君夜离的凤眸微微眯起。 “你想怎么做” 云照歌的唇角微勾。 “太后最在意的,无非是她手中的权,和你的命。” “她既然那么喜欢在宫宴上动手脚,那我们,就给她一个最好的机会。”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最近,新得了一味香料。” “此香无色无味,遇热则散,不会被人察觉。” “它本身无毒。” “但若与酒相撞,便会化作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素。” “这种幻觉,会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陛下,你说。” “如果让太后在群臣面前,将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全都亲口说出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君夜离微微一笑。 这才是他的歌儿。 冷静,强大,睚眦必报。 “这饵很好,但如何确保,她一定会接触到这两种东西” 云照歌笑了。 那笑容,如同暗夜里悄然绽放的罂粟,美丽而致命。 “这就需要一个足够诱人的‘饵’了。” “一个让她觉得,只要这一次成功,就能彻底扳倒我的饵。” “而这个饵,我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