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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的晨光里,二十多岁的姜鹏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的颤抖。 起初只是压抑的呜咽,没几秒就变成了无法控制的嚎哭。 这硬朗的小伙子,竟当着林冲几人的面,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黄亮正抱着一根煮玉米正啃得满手黏糊糊的,在看到姜鹏这副模样后,嘴里的玉米粒都忘了咽,顿时僵就在了原地。 他慌忙把玉米往石桌上一放,小跑过去,腮帮还鼓着,声音含糊不清的问:“喂,姜鹏,你咋的啦出啥事了” 林冲和柳晴也皱着眉走过来,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浑身发颤的姜鹏,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平时性格也算开朗的小伙子,怎么突然就崩溃了 就连屋里正收拾东西的小风两口子,也被哭声惊到了,手里的活儿一扔,慌忙跑出来,边跑边问:“咋啦咋啦这是出啥大事了” “我爸…… 我爸进了百慕大,失踪啦!” 姜鹏将头埋在膝盖里,哭声混着话传出来,断断续续的。 “啥!百慕大!” 柳晴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是大西洋上那个百慕大三角吗你爸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 林冲也跟着皱紧了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这事听着就透着不对劲。 “不是…… 是我们家那边的百慕大。” 姜鹏吸了吸鼻子,抽噎着摇头,鼻尖通红。 “你们家” 黄亮赶紧把嘴里的玉米咽下去,更惊讶了,“你们家那儿还能有个百慕大在哪儿啊我咋从没听说过!” “我们家在四川乐山峨边彝族自治县,黑竹沟,那里被人称为‘华夏百慕大’。” 姜鹏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以前就老有人莫名其妙失踪,只要是不见了,就没有找回来的…… 我爷爷、我小妹,早年都是那么没的,现在…… 现在我爸也找不到了……” 说到最后,他再也绷不住,又伏在膝盖上大哭起来,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柳晴还是半信半疑,试探着问:“咱国家还有这种地方会不会是你爸去别的地方了,就是暂时没回家” “这地方我倒是听说过。” 林冲脸色沉了沉,语气也重了一些,“以前有两名解放军去那里做测绘,结果没了踪影,后来派了几百人进行大规模搜救,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找到。而且那地方也邪乎,经常出现鬼打墙的事,进去的人不光会迷路,弄不好还会丧命。”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是李康达跟着村长回来了。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姜鹏红着眼圈,脸上还挂着眼泪的样子,顿时都愣了一下。 黄亮赶忙把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说,李康达听着,眉头也拧了起来,脸色也渐渐沉下去。 姜鹏一看到李康达,赶忙撑着膝盖站起身,眼眶还红着,语气里带着焦急的祈求:“李伯伯,这边的事不是处理完了吗咱们快走吧,我得回家一趟,我得去找我爸。” 李康达看着他眼底的着急和慌乱,点了点头:“嗯,行。那大家赶快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走。” 村长听黄亮说完姜鹏家的事,原本还想留众人再住一天的心思顿时就收了。 他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接着拍了拍姜鹏的胳膊:“娃啊,这事儿急,叔不拦你。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带点干货路上吃。” 说着就看向一旁的小儿媳妇,“儿媳妇,把那筐核桃、柿饼都装些!” 儿媳妇听了,赶忙跑去里屋拎出几个厚实的油纸袋,然后攥着袋子来回跑。 她先往袋里装了一些晒得金红的柿饼,霜白的糖霜沾在指尖。 又抓了很多圆滚滚的核桃,壳上还沾着新鲜的木屑。 最后把晒得皱巴巴的红枣也装了大半袋,塞得油纸袋鼓囊囊的。 她把袋子往姜鹏手里塞,手劲不小:“拿着!路上饿了垫垫,到家了也给你爸留着。” 姜鹏攥着温热的油纸袋,刚想说不用,村长却已经推着他往院外走:“快走吧,别耽误了路程!” 在村长一家人的目送下,五人开车驶出了石洼村。 前往延市的路上,李康达没多耽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延市没有直飞乐山的航班,我订了去成都的最早一班,还有一个小时检票。” 姜鹏坐在副驾,看着手机里父亲的照片,声音里带着感动:“李伯伯,其实我……”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康达给打断了:“咱们是一个团队,难不成还能让我们袖手旁观吗” 一旁的林冲也探过身,拍了拍姜鹏的肩膀:“李伯伯说得对,你别跟我们见外。之前出任务哪次不是一起扛过来的这次也一样。” 柳晴从背包里掏出瓶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就是,还有我们呢,人多力量大。” 黄亮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对,人多找起来也能有个照应!” 姜鹏望着几人真诚的眼神,眼眶又红了,把脸转向窗外,不敢让他们看见。 从延市到姜鹏家路途不近,几人不停赶车的情况下,还是在乐山市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又坐大巴赶往彝族自治县,接着包了一辆面包车往家里赶。 面包车在狭窄的山路上颠簸,车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带着山林的潮气。 等看到黑竹沟入口那块刻着 “华夏百慕大” 的石碑时,已经是下午快三点钟了。 即便如此,面包车又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才终于在一家平房小院前停了下来。 阳光斜斜地照在院门上,带着冬日特有的薄凉。 门环上的铜绿被光浸得发亮,却又透着一股经年累月的暗哑。 姜鹏快步上前,手掌往铁门拍得 “哐哐” 响,声音里带着急切:“妈!妈!我回来啦!” 很快,门轴 “吱呀” 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随即一位矮瘦的女人钻了出来。 她身高顶多一米五出头,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衣,粗糙的脸上满是泪痕,眼角的细纹里还嵌着未干的泪渍。 “鹏鹏……” 她声音发颤,胳膊已经伸出去想要抱儿子,却在看到姜鹏身后站着的几人时,伸到半空的手又突然顿住了。 随即,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这,这几位是你朋友不” “是我同事!妈,快把门都打开,让他们都进屋!” 姜鹏赶忙进去将门全部打开,同时快速介绍道,“这位是李伯伯,我领导。这位是林先生,本事很大的。这姑娘是柳晴,他叫黄亮,都是来帮咱找我爸的!快进屋,妈您快给他们倒热水!” “哎!哎!好!” 姜母忙不迭应着,帮着把大门往两边推到底,棉衣下摆发出了 “沙沙”的响声。 接着她转身就往厨房里跑,又突然折回来,给众人递板凳:“快坐快坐!路上冻着了吧我去抱柴生火!” 姜母抱来一捆干松枝,往堂屋中央的火盆里一扔,打火机 “咔嗒” 响了几声,火苗 “腾” 地窜起来,映得她脸上的泪痕更清晰了。 随即她又小跑着进入厨房,端出来几个粗瓷碗,并往里面放入红糖,然后倒入滚烫的开水:“喝点甜的暖暖身子!” 李康达刚要开口劝她歇着,林冲已经先往前凑了凑,语气平和的说道:“阿姨,您别忙了,坐下跟我们说说情况吧,早点找到叔叔,他少受点罪,您也能早安心呀。” 姜母拿着水壶的手顿了顿,放下水壶,从墙角搬来一个小凳子坐下。 火盆里的柴火 “噼啪” 响着,火星子偶尔跳起来,落在她的脚边。 “两个月前,他说在后山发现了一大片野生石斛,那东西值钱,可当时苗儿还小,他就没采。三天前一大早,他说苗儿应该长大了,非要去采…… 我拦着不让去,他却说山里跑惯了,没事,而且鹏鹏将来成家买房子也需要钱,得多给他多存点……可,可结果就没回来……我叫上他大哥、三弟,还有村里的几个人找了两天,也没找到人……” 说到这里,姜母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随即,她从一旁的竹筐里拿起一个烟袋锅和一只布鞋,铜锅上还沾着没烧完的烟丝,“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就在他说的那个石斛区附近……” 林冲接过鞋,指尖捻了捻鞋帮,突然顿住了:“这上面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像腐木,又像某种动物身上的骚臭味。” 而姜鹏在得知父亲原来是为了自己才到山里冒险时,眼泪就像是决了堤一般,不停的往下流。 “嗯,后山离这里多远” 李康达往前倾了倾身体,语气沉重的问道。 “十多里地,要是往深山里去,就说不准了。” 姜鹏擦了擦眼泪接话。 柳晴咬了咬下唇,往前挪了挪凳子:“那‘华夏百慕大’,说的是整个后山吗” “不是。” 姜鹏摇头,声音里带着一点害怕,“得往深山里再走十里,然后能看到一片十五公里的原始森林,那才是。平时没人敢去,都说邪乎。” 林冲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个范围,已经超出了他神识所能覆盖的距离。 黄亮听得眼睛瞪圆,嘴里倒抽一口凉气:“采个石斛要走二十里这也太远了吧!” “唉,山里人脚力好,走二十里不算啥。” 李康达叹了口气,似乎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 “那就别耽误了!咱现在就走!” 柳晴手撑着桌沿就站了起来,羽绒服的拉链没拉好,露出了里面的毛衣,“都穿厚点,夜晚山里会非常冷的。” “哎!这可不行!” 姜母赶忙拽住林冲的胳膊,“你们才刚到,连口饭都没吃!再说,都四点了,山里不到六点就黑透了,要不明天一早再去好歹歇口气呀!” “是啊林先生,哪能刚到就让你们跑山路呢” 姜鹏也急了,赶紧站起来拦在门口。 “姜鹏,不能再耽搁了,你爸已经失踪三天了。你要知道,现在是冬天,阿姨他们又找到了他的鞋子……你可以想象一下,情况不容乐观的。” 林冲看着姜鹏,严肃的说。 听了林冲的话,握了握拳头,看着母亲说道:“那,那谢谢大家了。妈,您快去煮点面条,柳晴和黄亮只是普通人,不能饿着肚子上山的!多煮点!放俩鸡蛋!” 姜母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厨房跑,围裙带子甩在身后:“哎!我这就煮!你们等着!十分钟就好!” 红糖水在碗里冒着热气,火盆里的柴火 “噼啪” 响着。 柳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罗盘,放在桌上。 指针没有稳定地指着北方,而是在疯狂地转着圈,最后 “咔嗒” 一声,歪向了黑竹沟的方向,再也不动了。 她指尖碰了碰罗盘,眉头紧皱道:“地磁异常,比想象的要严重。” “嗯,晚上进山,恐怕方向都难辨。” 林冲担忧的说。 窗外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山风刮过院门口的老槐树,发出 “呜呜” 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哭。 姜鹏攥着父亲的烟袋锅,指腹蹭过冰凉的铜锅,突然觉得掌心一阵发寒。 他好像听到,风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唤,像是父亲的声音,又像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