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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李卫国（猴子）那撕心裂肺的嘶吼还在指挥所里回荡！ 王震团长和“豹子”被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冰冷的泥土和温热的鲜血（那名牺牲参谋的）糊了他们一脸。 “砰！砰！” 又是两发穿甲弹！ 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钻入了那根本已摇摇欲坠的承重木！ “咔嚓——！” 承重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轰隆！” 指挥所的顶棚塌了半边！沙袋、泥土和碎石轰然砸下，将那张简陋的作战地图和那名牺牲的参谋彻底掩埋！ “畜生！！” 王震团长从烟尘中抬起头，他那只独臂青筋暴起！ “李队长！豹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 猴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将“豹子”从地上拖了起来。 “豹子”的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他不是怕死，他是被竹内那神乎其神、隔着沙袋掩体精准“点名”的枪法给彻底震慑住了！ “这……这他娘的……”“豹子”的声音都在哆嗦，“他是人是鬼！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不知道。” 猴子的声音冰冷得如同那颗穿甲弹的弹头。 他拖着“豹子”和王震滚到了一个绝对的射击死角。 “他不是在瞄准我们。” “他是在打这个指挥所！” 猴子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猴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知道我们来了。” “他也知道我们的指挥官在哪里。” “他在用这种方式猎杀我们的指挥系统！” “王团长，”猴子猛地抬起头，“你这个指挥所不能再待了！必须立刻转移！！” 王震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转移！”他红着眼嘶吼道，“俺能往哪转！这是全团唯一的山体掩体！！” “这三天俺们连换了三个指挥所！俺们换到哪，他的子弹就跟到哪！！” “这个魔鬼！他把鹰嘴崖当成了他的猎场！！” “猎场……” 猴子咀嚼着这个词。 他猛地想起了沈安平那张平静的脸。 “……当你把山林当成你的家时，你就是猎人。 ……当你把山林当成战场时，你就是猎物。” 竹内！ 这个“恶鬼”队长，他也把鹰嘴崖当成了他的“家”！ “操！” “豹子”那股被压下去的桀骜和仇恨猛地又窜了上来！ “教官！！”他一把抓住了猴子的伤臂，“俺受不了这个鸟气！！” “他不就是个狙击手吗！他不就是藏得好吗！” “他是‘乌龟壳’！俺们就有砸碎‘乌龟壳’的‘魔鬼钥匙’！！” “豹子”的眼中爆发出疯狂的光芒！ “‘犬牙’碉堡俺们是怎么拿下的！” “给俺两瓶‘硝化甘油’！给俺两个兄弟！” “俺现在就摸上那个狗日的鹰嘴崖！从他的屁股后面把那玩意儿塞进去！！” “俺不信他是铁打的！！” “豹子！你冷静点！” 猴子喝道！ “俺冷静不了！！”“豹子”嘶吼着，“‘二狗’他们的尸体还在‘毒蝎’那边没凉透呢！！” “俺要给他们报仇！！” “……” 猴子看着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年轻的脸。 他沉默了。 “……李队长。” 王震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一丝孤注一掷的赌博。 “……‘豹子’兄弟说的也许是个办法。” “什么！” 猴子猛地回头。 “俺们不能再这么被动挨打了。”王震惨然一笑，“与其窝在这个地洞里等死，不如赌一把！” “你们是‘山鬼’的传人！你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鹰嘴崖’的侧翼是一片几乎垂直的悬崖。鬼子在那里根本没有设防！” “如果你们能摸上去……” “好！” “豹子”不等猴子开口就一口答应！ “团长！你给俺们打掩护！今天晚上俺就让那个叫‘竹内’的杂种也尝尝‘太阳弹’的滋味！！” “豹子！！”猴子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这不是在太行山！！” “那又怎么样！”“豹子”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教官！你不是教我们要‘开刃’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如果不敢，俺自己去！！” “……” 猴子看着那双早已被仇恨和狂热填满的眼睛。 他知道他已经拉不回这头疯了的“豹子”了。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好。” 猴子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我陪你去。” “不！”“豹子”断然拒绝，“教官！你的任务是指挥！俺们‘新狼牙’的仇俺们自己报！” “你和王团长在正面给俺们吸引火力！！” 猴子死死地盯着“豹子”。 “……你需要几个人” “两个！”“豹子”伸出了手指，“俺加‘山炮’和‘铁头’（另两名幸存老兵）！三个人足矣！” “……不。”猴子摇了摇头，“‘山炮’留下。他是我们最后的机枪手。” “——‘老枪’（一名幸存老兵），你陪他去。” “是！”一名沉默寡言的中年老兵站了出来。 “‘魔鬼钥匙’只能带一瓶。”猴子的声音凝重，“记住，豹子。你的任务是偷袭！不是决战！一击不中，立刻撤退！！” “……知道了！！” “豹子”兴奋地吼道，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 夜再次降临。 “鹰嘴崖”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总攻！！” “——冲啊！！” 午夜两点。 王震按照约定，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却毫无力度的“佯攻”！ “哒哒哒哒！” “轰！轰！” 战壕里所有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都朝着鹰嘴崖的正面疯狂倾泻着弹雨！ “八嘎！！” 竹内的“恶鬼”小队立刻开始了还击！ 一时间整个战场炮火连天！ 而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的掩护下。 “豹子”和“老枪”如同两只最灵巧的壁虎，攀上了那片无人防守的侧翼绝壁！ “……呼……呼……” “豹子”不愧是猴子一手带出来的！他的攀爬技巧极其高明！ “老枪”也是久经沙场，紧随其后。 两人的身上背着那唯一的一瓶“硝化甘油”。 “……快到了！” “豹子”兴奋地压低了声音。他已经能看到山顶上那个日军的机枪暗堡了！ “……只要把这玩意儿塞进去……” “砰！”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炮火声掩盖的枪响！ “豹子”猛地一愣！ 他低头。 只见他脚下那块凸起的岩石猛地爆开了一团石屑！ 子弹擦着他的脚尖飞了过去！ “——不好！有埋伏！！” “豹子”魂飞魄散！他想都没想就要往旁边的岩缝里躲！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是从他们的正上方打来的！ “哒哒！” 紧接着在他们的左侧！一挺早已等候多时的歪把子机枪也喷出了火舌！ “是陷阱！！” “豹子”和“老枪”被这三面交叉的火力死死地钉在了这片光秃秃的悬崖上！进退不得！ “……呵呵。” 在“鹰嘴崖”的主峰狙击点。 竹内正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步话机。 “……竹内队长不愧是‘反游击’专家！您怎么知道他们会从这里摸上来”副官崇拜地问道。 “……‘山鬼’的战术我研究过。”竹内冷冷地擦拭着他的狙击镜，“断魂崖、犬牙、王家祠堂……他们所有的胜利都建立在‘偷袭’和‘爆炸’之上。” “这是他们唯一的打法。” “而我，”竹内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最擅长的就是对付这种自作聪明的‘猴子’。” “那个在正面佯攻的是‘诱饵’。” “这两个爬上来的才是‘真鱼’！” “掷弹筒！”竹内拿起了步话机，“——开火！” “咻——！！” 一颗榴弹带着死亡的呼啸精准地砸向了“豹子”和“老枪”那片唯一的立足点！ “不——！！” “豹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轰——！！” 一声巨响！ “豹子”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撞在了他的胸口！ 他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呃……” 他没有死。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老枪”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老兵，在那最后一刹那猛地扑了过来，用他那并不宽厚的后背死死地护住了“豹子”和那瓶比命还金贵的“硝化甘油”！ “……老……老枪……叔” “豹子”颤抖着推了推他。 “老枪”的身体软软地滑落。 他的整个后背已经被弹片和碎石炸得血肉模糊！ “……快……快走……” “老枪”用尽最后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告……诉……队长……” “……俺老枪……没……没丢人……” “砰！！” 一声冷血的狙击枪响！ 竹内的子弹精准地结束了“老枪”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 “豹子”疯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老枪”就在他的怀里被人当成靶子一样打爆了脑袋！ “俺跟你拼了！！” 他红着眼就要去拉那瓶“硝化甘油”的引信！ “砰！” “砰！” 两发精准的点射！ 子弹打在了“豹子”的手边和脚边，溅起的碎石打得他鲜血淋漓！ 竹内在戏耍他！ …… “……完了。” 在我军的指挥所里。 王震和赵丰（赶来支援）通过望远镜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 “……猴子！！” 赵丰嘶吼着扑向了那个早已僵在原地的男人！ “你的战术！你的‘破袭’！！” “——失灵了！！” “——彻底失灵了啊！！” 李卫国（猴子）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攥着那杆冰冷的步枪。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 这里不是太行山！ 这里是正面战场！ 他面对的不是伪军不是二流的守备队！ 而是这个比木户谦二更了解游击战术、更精通反渗透、更加冷血无情的顶尖“反游击”专家！ 他的“猎人”战术！ 他的“破袭”战术！ 在这个叫“竹内”的魔鬼面前！ ——彻底失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