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幽州崔氏 惊雷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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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遗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李默的心头。“地龙”、“幽州崔”、被动手脚的军械、可疑的粮道变更……这些零散的线索，终于串联成一条指向父亲冤屈的幽暗路径。 辰时二刻，书房密令 李默没有立刻声张，他将金簪和密信重新藏于绝密之处，仿佛无事发生。但内心的风暴已然掀起。早膳后，他单独召见了新任护院头领韩震。此人曾是边军精锐，退役后因家道中落才来应聘，背景相对干净，且身上带着军人的耿直与血性。 “韩头领，府中护卫事宜，近日可还顺畅”李默看似随意地问道。 韩震抱拳，声音沉稳：“回侯爷，一切安好。弟兄们不敢懈怠，内外巡查皆按侯爷吩咐的班次进行。” “很好。”李默点头，话锋一转，“韩头领在边军时，可曾听过‘幽州崔氏’的名号” 韩震闻言，面色微微一凝，沉吟片刻道：“回侯爷，幽州乃北地重镇，崔氏是当地大族，族人多在军中、地方为官，势力盘根错节。不知侯爷问的是哪一位” “不拘哪一位，凡与军械粮草、边防调度能沾上边的，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李默目光锐利。 韩震虽不解其意，但仍据实以报：“幽州督粮道崔勉、督军械库的崔焕，皆出自幽州崔氏。还有一位崔瑾，官位不高，仅是幽州军中的一个参军，但听闻其人与京城某些贵人往来甚密……末将在边军时，曾听闻一些风言风语，说崔家经手的军械，时有以次充好之事，但苦无证据，且崔家势大，无人敢深究。” 崔勉、崔焕、崔瑾……李默默默记下这些名字。父亲密信中的“幽州崔”，必然与其中一人，甚至整个家族有关！ “今日之问，出我口，入你耳，不得对外泄露半分。”李默沉声道。 “末将明白！”韩震神色一凛，重重点头。他隐隐感到，这位年轻的侯爷，所图之事恐怕远超家宅安宁。 巳时正刻，别院攻坚 带着查清父仇的迫切，李默更加专注于提升实力。别院内，火药研发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定量配比与颗粒化试验。 之前的黑火药粉末，威力虽可观，但吸湿性强，运输和使用极不安全，且燃烧速度不易控制。李默深知颗粒化火药的重要性。他指导工匠们将提纯好的硝、硫、炭粉末按最佳比例混合后，加入极少量米汤作为粘合剂，倒入特制的木框内，压实、造粒、过筛、阴干。 过程同样充满反复。湿度控制不好，颗粒要么无法成型，要么黏连成块；颗粒大小不均，燃烧速率差异巨大；阴干时间不足，则易潮解失效。 李默几乎泡在了工坊里，与王铁锤、赵黑子等人反复试验，记录着每一次配比、湿度、压力、颗粒度的细微变化对最终效果的影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磺味和失败的焦糊气。 陆七也被分配了记录数据的任务。他看着李默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失败重来，那种近乎偏执的严谨和追求极致的精神，深深震撼了他。这与他在“组织”里接受的“只问结果、不择手段”的训练截然不同。他握着笔的手，越来越沉重。 午时末刻，太子的毒计 东宫的离间计和收买并未停止，反而更加隐秘和恶毒。一个家中老母确实病重的工匠，深夜被“好心人”引荐，见到了一个声称能“预支”他大笔工钱、只需他“偶尔汇报一下侯爷又做了什么新奇东西”的神秘人。巨大的金钱诱惑和母亲的医药费压垮了他，他颤抖着接过了一锭银子。 与此同时，一则更加阴险的流言在别院底层工匠中悄悄传播：侯爷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改进火药，是为了造出一种能炸平山岳的“神器”，献给陛下以换取更大的官爵。等到神器炼成之日，他们这些知情的工匠，恐怕都会被“兔死狗烹”，以防技术外泄！ 猜疑和恐惧，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虽然李默设立的“互助基金”帮助了一些人，但人性的弱点在巨大的恐惧和诱惑面前，依然显得脆弱。 申时初刻，颗粒初成 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当又一次新一批颗粒火药阴干完成后，李默亲自进行了试燃。 他将等量的颗粒火药和粉末火药分别倒入两条浅槽，同时点燃。 嗤——！ 粉末火药瞬间爆燃，火光一闪即逝，烟雾浓烈。 而颗粒火药则发出了更沉闷、更持久的“嘶嘶”声，燃烧稳定而充分，产生的推力明显更强劲，烟雾也相对减少！ “成功了！”在场工匠发出压抑的欢呼！虽然只是初步成功，但其意义非凡！这意味着火药的威力、稳定性和储存运输安全性都将得到质的提升！ 李默紧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而欣慰的笑容。这是通往“震天雷”实用化至关重要的一步。 “详细记录此次所有参数！作为标准工艺定下来！”他下令道，“所有参与人员，重赏！” 酉时正刻，陆七的抉择 喜悦之余，李默单独留下了陆七。他拿出少许颗粒火药的样品，递给陆七：“看看，感觉如何” 陆七接过，仔细观察着那灰黑色、大小均匀的小颗粒，手指微微颤抖。这就是组织迫切想要得到的关键技术之一！ “恭喜侯爷……此物……威力必将大增。”他声音干涩。 “威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李默看着他，意味深长，“此物若用于保家卫国，便是神器；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便是浩劫。陆七，你觉得，我们是在做正确的事吗” 陆七猛地抬头，对上李默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所有隐藏的心思都被洞穿。侯爷知道了他是在试探我还是……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几乎崩溃。他想起了李默对技术的执着、对工匠的维护、对母亲的孝顺、乃至可能存在的血海深仇……与组织那冰冷无情的指令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最终，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般，低声道：“侯爷……晚生……晚生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