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囹圄困龙暗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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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差官亮出的拘牌，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街角已有零星的百姓驻足，远远窥探着这队人马围住忠勇侯府的车驾，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李默端坐车中，面色沉静如水，心中却已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刑部直接出面，速度如此之快，且毫不顾忌他侯爵的身份，可见对方谋划已久，势在必得。那具所谓的“流民”尸体，必然是被精心布置的死局开端。 “协助调查”李默并未下车，声音透过车帘传出，平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威压，“本侯爵位在身，即便涉案，亦需依律而行。尔等奉的是哪位上官之命可有驾帖” 那为首的刑部司官面色一僵，没想到李默如此镇定且熟知程序，只得硬着头皮道：“回侯爷，事出紧急，乃是刑部右侍郎王大人亲口所令。驾帖……随后便到。还请侯爷莫要为难我等，先行移步刑部衙门。” “王侍郎”李默心中冷笑，刑部右侍郎王弼，正是太子党的干将。“既无驾帖，便是程序有亏。本侯这就随尔等前往刑部，面见王侍郎，问个明白。带路吧。”他并未反抗，反而坦然应下。此时强硬对抗，只会授人以柄，落得个“抗法”的罪名。 马车在刑部差官的“簇拥”下，转向刑部衙门。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传开来，整个京城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此。 刑部大堂，气氛肃杀。右侍郎王弼端坐主位，面色阴沉，看着从容步入的李默，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与阴鸷。 “李侯爷，本官奉命问话。城东发现中毒身亡的流民张三，其家人并多名邻里指认，张三日前曾至你西郊别院求职，被拒后发生口角，怀恨在心。而张三暴毙前一日，曾有人见你府中管事与之接触，随后张三便中毒身亡。对此，你有何解释”王弼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话语间已将李默定为嫌犯。 李默负手而立，并未被其气势所慑，淡然道：“王大人，办案需讲证据。张三求职被拒确有此事，然别院招工自有章程，不合者拒之，乃寻常之事，何来口角怀恨之说此其一。其二，言我府中管事与之接触，是何管事于何时何地接触可有人证物证其三，张三中毒身亡，中的何毒毒从何来可能证明毒源出自本侯府中仅凭几句模糊指认，便欲构陷当朝侯爵，王大人，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他句句反问，直指要害，逻辑清晰，顿时将王弼咄咄逼人的气势压了下去。 王弼脸色一青，强辩道：“人证物证，本官自会细细查证！如今疑点重重，侯爷嫌疑重大，依律当暂收监看管，以待详查！来人！” “慢！”李默断喝一声，“王大人！即便要收监，也需陛下旨意或三司共议！你区区刑部右侍郎，无凭无据，仅凭嫌疑，便要扣押陛下亲封的侯爵、督办军械的臣子若耽误了军国要务，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他再次抬出皇帝和军国大事，毫不退让。 王弼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皇帝旨意，本想借着快刀斩乱麻的气势先将李默拿下，再慢慢炮制罪证，没想到李默如此难缠。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名吏员匆匆跑入，在王弼耳边低语几句。王弼脸色微变，不甘地瞪了李默一眼，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便请李侯爷暂居刑部廨房‘休息’几日，待本官查明真相，再行决断！侯爷，请吧！” 所谓廨房，实则是条件稍好的软禁之处。这已是王弼在程序内能做到的极限。李默知道，一旦被扣下，对方便有足够的时间伪造证据、威逼利诱人证。 但他并未再争辩，只是深深看了王弼一眼，淡淡道：“清者自清。本侯便等着王大人还我一个清白。”说罢，从容跟着差役走向后堂廨房。 李默被软禁刑部的消息，瞬间引爆了朝野。林相第一时间得知，立刻遣人打探详情，并开始动用其影响力向刑部施压。卫尉寺赵汝成闻讯，眉头紧锁，吩咐下属将之前与李默往来的一切文书妥善保管，暂缓一切合作。秦老将军在府中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提笔写了一封信，却不知寄往何处。 皇帝萧景琰在宫中听闻奏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哦竟有此事着刑部仔细查证，不得枉纵。”便再无表示，态度暧昧难明。 而太子一党则弹冠相庆，认为终于将李默这只滑不溜手的泥鳅捏在了手心里。九皇子在禁足中听闻，更是摔碎了心爱的玉杯，既是快意，又嫉恨太子抢先得手。 刑部廨房内，李默并未如外界想象的那般焦躁绝望。他冷静地分析着局势。对方布局狠毒，但并非无懈可击。那个死去的流民张三，是关键突破口！ 他通过暗中收买的一个送饭小吏，向外界传递出两条指令：一、令韩震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张三的家人，查明他们被谁收买或胁迫；二、令福伯动用所有能动用的银钱，寻找京城最好的仵作，秘密复验张三的尸体，查明真正死因和毒药来源！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权力的博弈。 与此同时，别院内，王铁锤等工匠听闻侯爷被冤入狱，群情激愤，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怒火转化为力量，更加玩命地投入到火炮的研制中，仿佛只有那震耳欲聋的锤击声和成功的试射，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愤懑，才能证明侯爷的清白。 三天时间在压抑中度过。刑部王弼不断提审别院管事、工匠，试图找出破绽，甚至动用了一些隐秘的刑讯手段，但李默麾下之人竟异常硬气，无人攀咬。而外界，林相的施压、清流官员对刑部“滥用职权、构陷勋臣”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大。 第四日清晨，转机终于出现。韩震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传来消息：张三的家人找到了！他们果然被太子府的人控制在一处隐秘别院，并受到了巨额银钱的许诺和死亡的威胁！韩震的人已暗中接触上，正在设法取得口供！ 几乎同时，福伯也传来密信：那位被重金请动的老仵作，通过秘密验尸，发现张三所中之毒并非市面上常见的毒药，而是一种来自宫廷御药房的特殊药材“鸠羽红”！此药毒性剧烈，且来源极少，绝非寻常人能弄到！ 宫廷御药房！鸠羽红！ 线索直指皇宫大内！ 李默看着这两条消息，眼中寒光爆射。对方果然歹毒，竟用宫廷毒药栽赃，这是要将他彻底钉死！ 他立刻通过那小吏，向外界传出最后一道指令：将所有证据副本，并通过林相的门路，直接密奏皇帝！同时，将“鸠羽红”之事，隐约透露给赵汝成！ 他要将这把火，直接烧到宫廷内部，逼皇帝不得不亲自介入！ 做完这一切，李默静静坐在廨房中，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他知道，自己已亮出了所有的牌。成败在此一举。 窗外，天色阴沉，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囹圄困龙，暗布局网，只待惊雷炸响，便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