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影军（4）冰下之惑，障目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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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大脑飞速运转。 紫堂真的出现，证明神使和天使始终在监控着大赛的每一个异常。 你知道次代天使会被清除记忆。 赞德那个特例不知是如何与智慧神使周旋的，但眼前的紫堂真，显然已不是原来的他。 看着他冰冷沉默的侧影，你忽然加快两步，与他并肩而行，声音在扭曲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z天使，如果有一天，你找回了被剥夺的‘过去’，现在的这个你……又会如何自处” 紫堂真向前走的动作有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侧过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第一次完整地映出你的身影。在那片萤绿色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冰封湖面下的一尾游鱼，但迅速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探寻被禁止的记忆，违反天使准则。”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之前更加冷硬，“现在的我，就是全部。” “是吗”你不退反进，又靠近了半步，几乎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温，“紫堂幻……你那个弟弟，可是从来没放弃过要让你‘回家’。这份执着，在你看来，算什么” 这一次，紫堂真的回答有了一个明显的，短暂的停顿。虽然极其微小，但在这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与我无关。”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片刻的迟疑出卖了他，“天使的职责是服从命令，执行秩序。” “哇哦，”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真是……令人安心的忠诚。” 紫堂真没有回应，但他的睫毛几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 你却不依不饶，又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念那些被夺走的‘过去’，对你而言就真的毫无意义” 他终于停下脚步，彻底转过身来面对你。 幽暗的通道内，他那双非人的眼眸仿佛要看进你的灵魂深处。 “……你就对已经消失的东西如此执着” “当然。”你迎上他的审视，毫不退缩，“我很好奇……当你执行某些命令时，会不会偶尔感到一丝……陌生仿佛那不是你的意志，而是另一个人的” 这一次，紫堂真没有立即回答。 沉默在你们之间蔓延，通道顶部的灯光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斑，让人看不清那后面究竟藏着什么。 “……现在的我，就是真实。”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比之前更低了几分，“不存在其他意志。” “哦真的吗”你微微歪头，眼神锐利如刀，“那如果……只是如果，‘紫堂真’的记忆回来了，现在的‘z’会消失吗或者说……这具身体里，到底谁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 他看着你近乎逼问的姿态，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不知为何顿住了动作。你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沉默在空气中凝结，他的呼吸似乎有瞬间的紊乱。 最终，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或许。” “……或许”你重复着这个词，目光紧紧锁住他，不容他有一丝逃避。 你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细微变化，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眸中，出现了类似困惑的情绪。 “你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突然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为什么” 这一次，轮到你沉默了。 通道内异常安静，只剩下你们二人交织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盘旋上升，莫名染上几分难以言说的暧昧。 灰尘在从墙壁裂缝透进的微光中缓缓飘浮，像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最终有几粒不偏不倚，缀在了你的发丝间，泛着极细微的亮光。 紫堂真注意到了那点不协调的微光。他的视线此刻却在你发顶短暂停留。 那双向来只有冷静分析和任务评估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你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抬起到一半，动作带着一种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到的轻柔意图，想要替你拂去那点碍眼的尘埃—— “哟哟哟我说这边能量波动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我们的z天使大人在这执行公务啊” 一个懒洋洋又拖着长调、明显带着十足不爽意味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像一把锋利的剪刀，骤然剪断了空气中悄然滋长的微妙丝线。 紫堂真的动作瞬间停滞。那点罕见的柔和顷刻间被收敛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锐利。 他抬眸看向声音来源。 赞德懒散地倚靠在通道入口，金红异瞳先是戏谑地扫过紫堂真抬起尚未落下的手，然后目光像黏住了一样紧紧锁在你身上，仔细打量。 “你还真是走哪儿哪儿不太平啊”他这话像是冲着紫堂真说的，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你，“小紫，什么时候z天使的工作细致到包括……替参赛者整理仪容了” 紫堂真面无表情地放下手，声音平稳无波，却比平时低了几度：“赞德。系统监测到异常能量溢出，我依令前来处理并确保稳定。你的出现并不在预案之中。” “哦处理异常稳定局势”赞德夸张地拉长语调，几步走了过来，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侵入感。 他非常自然地就想伸手搭你的肩膀，被你一个冰冷的眼神瞪得中途改道，最后只是看似随意地站到了你和紫堂真之间微妙的平衡点上，抱着手臂。 “我说小紫啊，”他转而面向紫堂真，脸上笑容灿烂却毫无温度，眼底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审视，“这里的‘异常’我看已经处理完了。她现在归我接管了。你可以回去写你那冗长又无趣的工作报告了。” 紫堂真没有动。他的目光越过赞德，极快地在你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后重新落回赞德身上。 赞德仿佛毫无察觉，反而趁机极快地侧头，用只有你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气息拂过耳廓，带着警告意味的断言：“离他远点。你想要什么情报，我给你。” 说完，他立刻转回头，脸上又挂起那副假笑。 “怎么z天使现在连善后交接工作都要亲自监督到底了还是说……”他拖长了音调，意有所指，“你对我接手‘你的’参赛者，有什么意见” 紫堂真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动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周身光晕一闪，身影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留下通道内愈发诡异的寂静。 赞德啧了一声，这才完全转向你，异瞳里的轻浮收敛了些，挑眉：“走吧现在换本帅哥来给你当‘临时监护’了，是不是倍感荣幸” “紫堂真是上届参赛者”你忽然问道，目光捕捉着他每一丝反应。 赞德挑眉，金红异瞳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嗯哼这么关心他在我面前打听别的男人，我这颗心可是会碎成二维码的哦。” “你刚刚不是说‘给我想要的情报’”你冷静地反问，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手臂，“关于上届参赛者的事，你知道多少” “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赞德拖长了声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身体却微微绷紧了些。 “……虽然我很想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双手奉上，但真可惜啊，关于上届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知道的多多少呢”他凑近一点，语气变得低沉而微妙，“不过，我再提醒你一次，别再盯着他试探了，那家伙……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这句话里少了戏谑，多了几分真实的告诫。 “比起这个……”赞德忽然又笑起来，试图冲淡刚才的严肃，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盯着你，那双异瞳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你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话少。” “……”赞德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噎了一下，随即夸张地捂住胸口，仿佛受了致命伤，“……谁教你这么聊天的！” “原来我们刚才是在‘聊天’吗”你面无表情地反问。 “……我受伤了，重伤……没有一个温暖的拥抱恐怕是好不了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你，试图靠过来。 你侧身避开，语气毫无起伏：“那你留在这里慢慢养伤吧，别耽误我时间。” 赞德立刻放下手，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痛苦，笑嘻嘻地跟上：“就这么无情简直是‘抛夫弃子’” “注意你的措辞，”你懒得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率先向着稳定的出口走去，“别诽谤我。” 脑海中思绪纷杂。赞德的回避和警告反而加深了你的疑虑。上届凹凸大赛的真相，如今想要探知，要么联系c，要么就只能寻找另一个可能知情的人——雷狮。他作为上届的观赛者，一定知道些什么。 一想到雷狮，你的心情不禁沉重了几分，像是一块投入深水的石头，缓缓向着不见光的深渊坠去。 与他打交道，对你，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离开混乱扭曲的副本区域，重返凹凸大赛灯火通明的主通道，那股无形的压抑感却并未消散多少。 赞德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黏在你身侧，步伐懒散，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没营养的废话，试图干扰你的思绪。 你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只在必要时给予极其简短的回应，全部心神早已系在了刚刚到手的石板和接下来的计划上。 就在你思索着如何尽快与c取得联系时，终端轻微震动，是肖纳尔的消息：【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你快速回复。 【出口处等你。】 【好。】 刚收起终端，旁边就传来一声戏谑的口哨声。 赞德歪着头，促狭的目光在你和终端之间来回扫视。“又是谁啊我们的大忙人你身边的人流量真是比大厅的传送阵还繁忙。” 你侧头看向他，副本出口的光标就在前方不远处流转，语气轻快却带着刺：“你这话说的……怎么主动承认自己是那堆‘人流’里的‘障碍物’了” 赞德闻言，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非但不恼，反而就着你的话顺势凑近半步，嗓音压低，带着点暧昧的黏稠感。“那……我这块‘障碍物’，你要不要考虑搬回家”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目光落在你脸上，不放过你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真可惜啊，”你故意拖长了调子，仿佛真的很嫌弃，脚下却不停，径直朝着传送光标走去，“我习惯保持道路畅通。” “真巧啊，”赞德笑着跟上，步伐不紧不慢，恰好落后你半步，目光始终胶着在你的背影上，“我也讨厌挡路的。”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却意有所指。 “……讨厌谁障碍物还是……”话没说完，你的手已经按上了那冰凉的传送光标。 赞德的手却更快一步，覆盖在了你的手背上，掌心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阻止了你立刻离开的动作。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你耳边呢喃：“都讨厌。”他笑了笑，气息拂过你的耳廓，“该你回答我了……你刚才说的，你又讨厌谁呢……” 他的眼神紧紧锁住你，不容你回避。 “嗯……至少现在没有讨厌你——”你拉长了声音，趁他注意力都在你的答案上时，另一只手启动了传送。 光芒瞬间亮起，包裹住你的身影。 赞德还没来得及消化你那句回答，掌心一空，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炫目的光效和空荡。 他愣在原地，那句“没有讨厌”和之前的所有对话在脑海里飞速回放。 你至少现在没有没讨厌他……这种不确定感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心，带来一种焦躁又兴奋的痒意。 他下意识地捻了捻指尖，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触碰你手背时，留下的细腻温软的触感。 他低笑出声，摇了摇头，心情复杂却又莫名地被挑起了更高的兴致。 【滴——！】 一声冰冷急促的提示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不耐和暴躁。他啧了一声，极其不爽地抬手点开强制弹出的通讯界面。 裁判长丹尼尔的全息影像悬浮在他面前，表情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公事公办的语气透过终端传来。 “x天使，请立即返回凹凸大厅，就编号777副本异常能量波动及干预事件进行详细汇报。” 赞德语气带上了惯常的拖沓和极度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就这么点破事，至于催命一样么等我忙完自然就……” “这是来自神使的直接指令，并非商议。”丹尼尔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请即刻返回。z天使已提交初步报告，需要你进行补充说明。” 听到紫堂真的名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他动作倒快。” 他回头看了一眼你消失的传送点方向，这趟差事是绝对躲不掉了。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甚至没等丹尼尔回应，他就直接掐断了通讯。 全息影像消失，他脸上的戾气却丝毫未减。 “真会挑时候……”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拳头狠狠砸在旁边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最终，他咂了下舌，周身元力暴躁地涌动，传送的目的地却不再是追随你而去，而是被迫转向了那个他此刻最不想去的凹凸大厅。 光芒闪过，原地只留下的一丝属于他的气息，也很快也消散在空气里。 …… …… 眼前的景象刚从扭曲的副本光效中稳定下来，你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肖纳尔。 他墨绿色的卷发在晨光下显得稍许柔和，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未散的凝重。他朝你微微颔首，正要开口—— 咻！ 一道锐利冰冷的气息如同出鞘的利刃，毫无征兆地从前方转角处切割而来，瞬间锁定了你们所在的区域。 蒙特祖玛静立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 她手中的羽蛇长剑虽未出鞘，但那沉静而纯粹的杀意已然凝成实质，精准地笼罩了你身旁的肖纳尔。 绿色的长发在她周身气息的激荡下无风自动，头盔下的目光冷冽得骇人。 雷德跟在她身后半步，脸上罕见的没有了往日嬉笑玩闹的神情，眼神警惕而锐利地在你们和祖玛之间来回移动，身体微微前倾，肌肉绷紧，做出了随时可以介入保护或发动攻击的完美备战姿态。 你下意识看着四周，松了口气，嘉德罗斯不在…… 肖纳尔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蒙特祖玛，眼神复杂万端——有了然，有一丝深重的疲惫，却并没有太多意外。 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来临，向前迈了一小步，不着痕迹地将你稍稍挡在身后侧。 “看来，你知道了。”肖纳尔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坦然。 “阿兹特星。雇佣兵。”蒙特祖玛的声音像是从冰封万年的裂缝中挤出，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与痛楚，“是你们带来了掠夺与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