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原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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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大厅的喧嚣彻底被被隔绝在身后。 餐饮区。巨大的落地窗外，星际航道流光闪烁。 嘉德罗斯径自在一张空桌旁坐下，没看你，手指已经不耐烦地在点餐屏上戳了几下。 你在他对面坐下，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好奇的、敬畏的，但都在触及他冷冽的一瞥后迅速缩了回去。 “滴。” 两份餐点悄无声息地传送而至。 一份是堆得极高的巨无霸汉堡，厚厚的肉饼、融化的芝士从蓬松的面包间探出来……正是那个在凹凸大厅餐饮区标价高得离谱的汉堡。 另一份，则是色泽清新的水果拼盘和一杯泛着凉气的特调饮料。 精致，分量也少得可怜。 你注意到点餐屏上还停留着选择界面，角落里有一行小字标注： 【根据本周女性选手偏好数据推荐】 他……是特意看了这个 嘉德罗斯一把将水果拼盘和饮料推到你面前，动作快得几乎有些粗鲁，自己则抓过那个巨大的汉堡，包装纸在他手里发出不耐的窸窣声。 他避开你的视线，低头狠狠咬了一口，仿佛跟那汉堡有仇。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金色的发梢，跳跃的光晕柔和了他过于锐利的轮廓。 他吃得异常专注，腮帮被塞得鼓起，费力咀嚼的样子，竟让你无端看出一点……近乎乖觉的笨拙来。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惊了一下，下意识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 冰凉的，带着微酸清甜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滞闷。 你拿起银叉，戳起一块多汁的蜜瓜，小口吃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这绝不该是你和嘉德罗斯之间该有的氛围，更像是狂风骤雨中偷来的一段突兀的间歇，平静得让人不知所措。 “看什么” 他突然抬头，语气凶巴巴的，试图掩盖那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不自在。 “看你很喜欢吃。”你实话实说，顿了顿，故意慢悠悠地补充，“我记得某人之前似乎发表过高见……说什么来着‘弱者才在乎味道’” 他动作猛地一顿，“……总比某些人装模作样，吃个饭都心不在焉强。” 嘉德罗斯意有所指地扫过你面前没动多少的水果。 “拜托～我看起来像是吃素的吗”你轻哼一声，结束了这场幼稚的斗嘴，低头又叉起一块水果送入口中。 “那你还吃”嘉德罗斯同样回以一声轻哼。 “……嗯”你抬起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故意为之的轻佻，“这难道不是你特意为我点的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嘉德罗斯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下意识地别开了脸，避开了你的视线。 沉默再次蔓延开来，但这一次，紧绷感似乎消散了些许。 元力过度消耗后的虚软和那枚冰冷种子的触感依旧如影随形。 但此刻，坐在这里，看着对面那个嚣张跋扈的家伙用这种最直白又最笨拙的方式来表达着某种难以定义的……关心 那些尖锐的痛楚和沉重的负罪感，似乎被这日常甚至有些滑稽的一幕悄然隔开了一层，不再那么死死地硌着心脏，让人喘不过气。 某一瞬间，你甚至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 仿佛你们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参赛者，只是在赛事的间隙，‘偶然’拼桌，进行着一场谈不上愉快，却也并非无法忍受的短暂休整。 但凹凸大赛从不缺少‘偶然’。 “瞧瞧这是谁” 一个拖长了调子，浸满戏谑的声音，打破这片短暂的宁静。 你握着银叉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收紧，没有立刻抬头。 雷狮带着他那种走哪儿都像在自家后花园闲逛的气场，踱步过来。 帕洛斯笑眯眯地跟在身侧，像只藏着无数秘密的狐狸。 稍远处，佩利正对着展示柜里的巨大肉排两眼放光，而卡米尔压低了帽檐，视线冷静地掠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你、嘉德罗斯，以及他手里那个显眼的巨无霸汉堡上。 “真是‘稀客’。”雷狮停在桌旁，居高临下，“大赛的新第一和第二……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融洽’了” 他的目光扫过你手中银叉上扎着的蜜瓜，轻笑一声。 “怎么，跟着‘小朋友’连口味都变得这么……寡淡了看来不仅是身高，连品味都亟待成长。” “……” 你将银叉轻轻放回餐盘，金属与瓷器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哦品味学你那烧烤摊一样的品味” “第四赛场的事都传开了呢，大赛第四……哦，现在是第五，居然在一个新人那吃瘪。着实是学不来呢。” 雷狮屈指敲了敲桌面，几缕电光在指节下迸溅。 “那点积分塞牙缝都不够——倒是你，坐上第一的位子，连餐具都握不稳了” 他忽然倾身向前，指尖擦过你的手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你的手腕，“需要我教你该怎么拿吗” 嘉德罗斯骤然抬头，眼中仅存的温和顷刻消散，只余下被侵犯领地般的怒意。 “雷狮，”他声音沉冷，“没人教过你，不要在别人用餐时碍事” 话音未落，他已一把攥住你的另一只手腕，猛地将你往他的方向一带，剧烈的动作让你险些失去平衡。 “碍事” 雷狮嗤笑一声，五指骤然收紧，也将你的手腕牢牢锁住。 “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一左一右两只手腕被两人死死禁锢，整个人如同风暴中心般被拉扯在原地。 大赛论坛的服务器再次濒临崩溃。 一张抓拍的照片正以恐怖的速度传播开来—— 画面中央，你被雷狮与嘉德罗斯一左一右紧紧拉住手腕。 上传者选择了匿名： 【热帖】【爆】新的风暴已经出现！大赛顶尖战力为何当众拉扯不休！——匿名用户 【吃瓜第一线：卧槽！这是什么世纪同框！新的三角关系！】 【我是碎碎冰的狗：啊啊啊啊放开我女神！！女神脸色都不好了！【心疼.jpg】 【我磕的cp都是真的：兄妹组上大分！！！雷狮的手！他握上去了！我就知道！！过年了家人们！】 【法棍007：楼主 消息来源可靠吗这画面冲击力太强，我需要冷静一下。】 【 暗影使者：法棍007 千真万确，本人就在现场，气氛比图上还刺激呢～】 【匿名用户】：补充证明！我也在！是真的！】 【匿名用户8848：等等！暗影使者 ！是那位写《霸道海盗失心疯》的暗使者影老师本尊吗！老师！求您快更新吧！卡在关键章节我要死了！！】 …… 论坛内的讨论如火如荼，而风暴中心的现实，时间却仿佛凝固了。 “看我的‘好妹妹’，陪一只猴子演这种过家家的戏码，确实挺新鲜的。” ‘妹妹’两个字被雷狮咬得极重。你抬头迎上他挑衅的目光，眼底一片平静。 “雷狮。除了用血缘这种最无趣的纽带刷存在感，你就找不到别的、更能证明你价值的方式了”你用力甩开两人的手。微微偏头，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团员。 “还是说，你其实很羡慕有人能安静吃顿饭” 帕洛斯发出一声极轻的低笑，像是觉得眼前这幕有趣极了。 雷狮对你的反击不以为意，“牙尖嘴利，也只有嘴上的功夫了。” 他目光在你和嘉德罗斯之间扫了个来回，“你挑合作对象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找个只会用棍子思考、行为模式比佩利还单一的单细胞生物……怎么，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力不济，急需找个头脑简单的来衬托你那点可怜的智商了” “雷狮！” 嘉德罗斯猛地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锐响。 大罗神通棍他手中浮现，狂暴的元力瞬间搅动空气，“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周遭的参赛者早已惊恐地退至安全距离，生怕被这冲突波及。 然而，仍有几位秉持着“战地记者精神”的参赛者，仍顽强地举着终端，将眼前这一幕幕疯狂记录下来。 “合作对象”你几乎同时冷笑起身，直视雷狮，语气里淬着冰。 “你以为谁都像你，需要组建‘海盗团’也对，毕竟鬣狗总是成群出没，理解不了人类的生存方式。”你侧目瞥向嘉德罗斯，“头脑简单那又怎样我乐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雷狮身后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无人敢在此刻看向雷狮。 雷狮的指节捏得发白，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死死锁住你。 “你乐意……”他几乎是气极反笑。 “总好过某些人，终日将虚无缥缈的‘自由’挂在嘴边，最后却什么也抓不住。” 最后一字落下，整个空间的气氛骤然绷紧，战斗，一触即发。 可嘉德罗斯周身翻涌的怒气，竟被你这一句话奇异地抚平。 他难得地收起了神通棍，双臂抱胸，以一种全然看戏的姿态斜睨着雷狮，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眼眸不着痕迹地从你身上轻轻扫过。 “表演赛上见真章吧，雷狮。”你冷声回应。 “表演赛”他嗤笑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一旁的嘉德罗斯，“但愿你这新任‘盟友’……能陪你多走几个回合。” “不劳费心。”你冷声回敬，“我向来只靠自己。倒是你，好好珍惜现在还能带着跟班四处吠叫的时光吧。” 雷狮最后剜了你一眼，带着帕洛斯等人转身离开。 卡米尔离开前，似乎想开口，最终归于沉寂，默然跟上。 佩利临走还回头瞅了瞅你那盘少得可怜的水果。 …… 嘉德罗斯依旧绷着脸，目光先是锁在雷狮离去的方向，随即沉沉落到你身上。 方才那股戾气消散后，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在他眼底涌动。 “你乐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难以掩饰的愉悦，“和我……在一起” 你早已没了胃口，重新坐回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杯壁，试图寻找一点真实感。 “……嗯，”你垂下眼帘，避开他过于直接的注视，“……顺口就说了。” 经此一闹，之前那短暂而诡异的“和平”假象已被彻底撕碎。 冰冷的现实如潮水般重新涌来，无情地提醒着彼此对立的身份立场，以及终将到来的死斗。 嘉德罗斯显然对你的敷衍极为不满，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怎么你当真了”你抬起眼，故意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反问，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 看着他这副明明在意却强作不屑的模样，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你深吸一口气，终是放缓了声音： “……比起雷狮……”这句话出口时，带着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坦诚，“我当然更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话一出口，你便觉不妥，张了张嘴想要找补：“我指的是……” 可解释的话语到了嘴边，在对上他那双紧盯着你的金色眼眸时，却猛地滞住了—— 为什么要解释又凭什么要向他解释 “你指的是什么。” 嘉德罗斯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但那道专注的视线却将你牢牢锁住，不容丝毫回避。 “我指的是……”你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指节微微发白，最终几乎是叹息般地吐出那三个字—— “……当朋友。” 最后那个词轻飘飘地落下。 阳光透过玻璃窗，安静地洒落在你们之间，将尘埃照得清晰可见。 “朋友……”嘉德罗斯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 他盯着你闪躲的眼神，心头那股火气莫名变得轻飘飘的，像团棉花堵着，说不出的烦躁。 你微微蹙眉：“资格我”你轻哼一声，下意识想反驳，“我好歹也是……”话到嘴边却顿住了。 你是什么是自封的“救世主”是被逐出雷王星的皇女还是这大赛中又一个挣扎求生的参赛者 最终，你只是别过脸，语气带着刻意的阴阳怪气： “算了……没资格就没资格。您是谁啊～堂堂大赛第一～哦，忘了，现在第一是我。” 嘉德罗斯看着你这副模样，竟低笑了一声。 阳光落在他眉梢，你沉默片刻，再次看向他时，发现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你半分。 “嘉德罗斯”你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说。”他回应得看似敷衍。 “……没什么。” “那就别叫。” “……嘉德罗斯……” “……又怎么了” 你反复犹豫，而他每一次都给予了回应。尽管语气不耐，但你的每一声呼唤，都得到了落点。 你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勇气望向他： “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那双盛满犹豫的眼眸，直直地撞入他的视线。 从初见到此刻，你眼底那份挥之不去的犹豫与算计，从未真正消散。 你的所有伪装，在他眼中都显得过于拙劣。 一个始终注视着你的人，怎会察觉不到你的异常 更何况这个人，是嘉德罗斯。 初见时你便是如此，满心盘算着如何利用他。如今依旧如此想要他心甘情愿踏入你的‘棋局’。 你将他当作什么 嘉德罗斯几乎要将这句话问出口，却又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他向来不屑于这种情感上的博弈，可偏偏对你无可奈何。 你的真心或许不假，可你给出的，从来就不止他一人。 那句“朋友”，不过是你惯用的逃避与装傻。你对除雷狮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真让人火大。 是，真让人火大。 嘉德罗斯移开目光，余光却仍悄悄描摹着你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忧郁。 “……无聊的问题。” 长久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你攥紧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嘉德罗斯。” 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你，需要他。 话出口的瞬间，你垂下了眼眸。 就像当初在厄瑞伯斯对赞德那样——你说需要他，结果却让他遍体鳞伤。 但与赞德不同，眼前的嘉德罗斯不会利用你，更不会欺骗你。 而你，却要利用他对你的这份特殊“感情”，这让你不敢与他对视。 神使的计划远非单纯的力量可以对抗，你需要同盟，需要帮助…… 嘉德罗斯看穿了你的犹豫、你的无措，以及那丝显而易见的利用意图。 怒火本该瞬间燃起，可看着你这副模样，答应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这种被你“拿捏”的感觉，让他极度不爽。 “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你，嘉德罗斯……”你眨了眨眼，眉头微蹙，连语气都软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他忽然想起圣空星的那只小猫。撒娇时也会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只不过，你不会像它那样，亲昵地蹭过来呼噜呼噜…… 他嘉德罗斯从不依赖任何人，即便是挑战神座，他也只信自己的力量。 可此刻，是你在“依赖”他。 尽管这依赖背后藏着利用，但有没有可能……也掺杂着一丝你的真心 原则绝不会让他答应你。 “……我答应你。” 原则‘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看见你澄澈的眼眸倏然亮起。而他的心湖，仿佛被清风拂过，涟漪便层层荡开，再难平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