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万金砸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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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阁内，死寂如坟。 空气凝固了。粘稠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管子生疼。百万灵石的喧嚣，南宫家灵器矿石堆砌的血腥宝光，柳沧溟那句“丧家之犬”的冰碴子……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张轻飘飘落下的兽皮卷轴前，被碾成了齑粉。 南宫家。玄铁矿脉。百年开采权地契。 兽皮卷轴摊开在拍卖台上那堆“破烂”灵器顶端，像一块巨大的、凝固的血痂。暗红色的地形图线条扭曲，如同干涸的血脉。中央那枚猩红的南宫枭家主印信，刺眼得如同剜出的心脏！边缘几滴早已干涸的暗褐色血迹，更是散发着无声的、令人作呕的腥气！ 用南宫家的矿脉，买柳家想要的凝魂玉！ 这已经不是打脸。 这是把柳沧溟的脸皮撕下来，蘸着南宫枭的血，糊在了天宝阁的金匾上！再狠狠踩进泥里！ “噗通！” 拍卖台上，那须发皆白的老拍卖师，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鸣，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彻底晕死过去！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如同破风箱般此起彼伏。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张染血的兽皮卷轴上，又惊恐地、不受控制地瞟向二楼天字一号包厢的方向。 纱帘后，那道月白的身影，如同冰雕般凝固。 柳沧溟站在那里。俊美无俦的脸上，最后一丝强装的平静彻底碎裂。铁青！那是被极致的怒火和屈辱烧灼后的颜色！额角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根根暴突！握着羊脂白玉佩的手指，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玉白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死死盯着拍卖台上那张卷轴，又猛地抬起眼，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向二楼栏杆边那道华服金面的身影！ 烬公子！ 林烬！ 他依旧随意地倚着栏杆。青铜鬼面下，暗红的瞳孔冰冷地俯视着下方，如同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闹剧。覆盖魔纹的枯爪，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冰冷的玉石栏杆，发出“哒……哒……哒……”的轻响。那声音，在这死寂的大厅里，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够不够”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如同打发叫花子般的轻佻，“买你那块……破玉” “破玉”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柳沧溟脸上！ “你——！！！”柳沧溟胸腔剧烈起伏！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和杀意，如同岩浆般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喷涌而出！他猛地踏前一步！月白的锦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轰——！！！ 整个天宝阁剧烈震颤！穹顶镶嵌的夜明珠光芒摇曳！下方白玉铺就的拍卖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靠得近的宾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脸色煞白，闷哼着向后踉跄！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元丹境巅峰的威压！毫无保留！ “魔头！”柳沧溟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和血腥，“你找死——！！！” 他身后的两名玄衣护卫，长剑瞬间出鞘！森冷的剑气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毒龙，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指林烬！ 杀机！如同实质的冰刀，瞬间笼罩了整个二楼角落！ 石破岳铜铃大眼凶光爆射！巨大的狼牙棒猛地横在身前！周身魔纹瞬间亮起！煞气翻腾！八个劫焰卫如同鬼魅般踏前一步！骨甲嗡鸣！幽绿的磷火在眼窝中疯狂跳跃！冰冷的煞气连成一片，化作一道粘稠的黑色屏障，死死挡在林烬身前！与那两道撕裂而来的剑气轰然相撞！ 嗤嗤嗤——！！！ 剑气与煞气疯狂绞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气浪翻滚！吹得林烬宽大的魔纹华服猎猎作响！ 林烬却纹丝不动。 青铜鬼面下，暗红的瞳孔深处，两点针尖般的漆黑，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柳沧溟……”嘶哑的声音穿透剑气的尖啸，如同毒蛇吐信，“恼羞成怒了想动手”他缓缓抬起那只覆盖魔纹的枯爪，随意地掸了掸华服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可惜……这里是天宝阁。不是你柳家的……狗窝。”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拍卖台上那块依旧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凝魂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跋扈和嚣张： “石破岳！聋了！拿玉——！！！” “是！劫主！”石破岳瓮声怒吼！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硬生生顶开那两道凌厉剑气！覆盖骨甲的大手，如同探囊取物，朝着拍卖台上那块凝魂玉狠狠抓去！ “你敢——！！！”柳沧溟目眦欲裂！他猛地抬手！掌心一道刺目的金光瞬间凝聚！隐约可见一面古朴铜镜的虚影！正是净魔镜！ 但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直抵骨髓深处的铃铛声，如同情人的呢喃，又如同九幽鬼泣，毫无征兆地响起！ 声音来自柳沧溟身侧！ 南宫清漪！ 她不知何时已悄然贴近柳沧溟，纤细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妖娆、充满韵律的节奏，轻轻抚弄着腰间那枚暗红色的摄魂铃！杏眼微眯，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如同春水荡漾！红唇微启，吐气如兰，一股令人骨酥筋软的甜腻香气悄然弥漫！ 铃音入耳！ 柳沧溟凝聚金光的手掌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如同被蛛网缠住的恍惚！虽然瞬间便被他强大的元神强行挣脱，但那一刹那的迟滞……已经足够！ 石破岳的大手，已经牢牢抓住了那块莹白的凝魂玉！ 入手冰凉！一股精纯、柔和、仿佛能涤荡灵魂尘埃的清凉气息，瞬间顺着掌心涌入！石破岳只感觉脑海中翻腾的凶戾煞气都为之一清！他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犹豫！反手将玉塞入怀中！巨大的身躯猛地后退，重新护在林烬身前！ “找死——！！！”柳沧溟彻底暴怒！眼中杀机如同实质的火焰！被南宫清漪媚术干扰的瞬间迟滞，如同火上浇油！他掌心金光暴涨！净魔镜虚影瞬间凝实！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净化万邪的金色光束，撕裂空间！带着焚灭一切的恐怖威压！朝着林烬……悍然轰去！ “吼——！！！”石破岳怒吼！狼牙棒裹挟着万钧煞气，悍然迎上！ 轰——！！！ 金光与煞气再次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气浪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拍卖大厅如同被飓风扫过！桌椅翻飞！杯盘狼藉！修为低下的宾客惨叫着被掀飞出去！ 混乱！尖叫！哭嚎！瞬间淹没了死寂！ “走。”林烬嘶哑的声音，在石破岳耳边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石破岳毫不犹豫！巨大的狼牙棒猛地横扫！逼退金光余波！庞大的身躯如同人形盾牌，护着林烬，朝着楼梯口方向猛冲！八个劫焰卫如同鬼魅般散开，骨刃翻飞，煞气纵横，将试图阻拦的柳家护卫和混乱的人群强行劈开一条血路！ “拦住他们——！！！”柳沧溟的怒吼在混乱中炸响！他身影化作一道金光，紧追不舍！净魔镜光芒吞吐，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南宫清漪紧随其后，眼中怨毒与媚意交织，摄魂铃轻摇，靡靡之音如同跗骨之蛆，试图扰乱劫焰卫的心神！ “滚开——！！！”石破岳咆哮！狼牙棒带着开山裂石之威，狠狠砸向楼梯口试图封堵的两名柳家护卫！ 噗！噗！ 两声闷响！两名护卫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成两团血雾！碎骨肉渣溅射在猩红的地毯上！ 林烬脚步不停。华服金面，在混乱的人群和翻飞的桌椅间穿行，如同闲庭信步。覆盖魔纹的枯爪，始终按在腰间的骨剑剑柄上。暗红的瞳孔，冰冷地扫过身后紧追不舍的金光和那抹妖娆的倩影。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楼梯口，踏入一楼大厅的瞬间！ 嗤——！！！ 一道极其细微、快如闪电的乌光！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大厅角落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后射出！ 目标——并非林烬！也非石破岳！ 而是……紧追在柳沧溟身后、正欲再次摇动摄魂铃的……南宫清漪！ 乌光细如牛毛！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幽蓝的寒芒！正是那枚……柳叶镖！ 影无痕！ 南宫清漪脸色骤变！她正全神贯注催动媚术，试图干扰石破岳，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偷袭！更没想到目标是她！仓促间，她只来得及猛地一扭腰肢！ 嗤啦——！！！ 乌光擦着她纤细的腰肢掠过！锋利的镖刃瞬间撕裂了那流光溢彩的云霞锦！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狰狞血口！ “啊——！！！”南宫清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她媚术瞬间中断！摄魂铃脱手飞出！她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踉跄后退，花容失色！ “清漪！”柳沧溟追击的身形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猛地回头，目光如电，扫向金柱后方！但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道淡淡的、如同水波般的空间涟漪，一闪即逝！ 影无痕！又是他！ 这短暂的耽搁！ 林烬一行人，已经如同出闸的凶兽，冲出了楼梯口，踏入了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 大厅内早已乱成一锅粥！宾客尖叫着四散奔逃！柳家护卫试图阻拦，却被煞气森然的劫焰卫如同砍瓜切菜般劈翻在地！ “拦住他们——！！！”柳沧溟的怒吼从二楼传来！带着滔天的怒火！ 更多的柳家护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林烬脚步不停。覆盖魔纹的枯爪猛地探入怀中！一把抓出那块刚刚到手的凝魂玉！ 玉身冰凉！柔和的光晕流转！但就在他手掌接触的瞬间！ 嗤——！！！ 一股极其细微、却刺耳无比的、如同烙铁烫肉的声响！ 凝魂玉柔和的光晕猛地一暗！玉身内部流淌的乳白色光华剧烈地扭曲、挣扎！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一股冰冷死寂的劫灭魔元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上去！试图将其……吞噬！同化！ 林烬的手掌，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眼中厉芒一闪！猛地握紧手掌！将那块挣扎的凝魂玉，死死攥在掌心！劫灭魔元强行压制！ “挡我者……”嘶哑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在混乱的大厅中响起，“死！” 他另一只手，猛地握住了腰间的骨剑剑柄！ 嗡——！！！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毁灭意志的恐怖煞气，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大厅！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柳家护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死寂填满！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皮肤迅速灰败干枯！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化作几具干尸！ 噬魂魔威！ “魔头！受死——！！！”一名气息强悍、达到凝气巅峰的柳家头目，目眦欲裂！手中长刀爆发出刺目刀罡！悍不畏死地劈来！ 林烬看也没看！ 覆盖魔纹的枯爪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 噗嗤——！！！ 如同戳破一层薄纸！枯爪无视了护体罡气！狠狠插入那护卫的胸膛！精准地捏住了那颗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 吞噬！ 嗡——！！！ 劫灭魔元爆发！护卫的身体瞬间干瘪！精血、灵力、乃至灵魂碎片……被疯狂抽取！ “呃啊——！！！”护卫发出短促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软倒！ 林烬抽回枯爪！掌心残留着一缕精纯的血气！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脚步丝毫不停！如同一尊行走的死神！所过之处，煞气弥漫！挡路的柳家护卫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倒下！化作干尸！ 石破岳和劫焰卫紧随其后！如同虎入羊群！狼牙棒砸碎头颅！骨刃撕裂胸膛！煞气黑龙咆哮肆虐！整个一楼大厅，瞬间化作修罗血狱！ 柳沧溟的身影终于追至楼梯口！看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场景，看着那道在血雨中穿行、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他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魔头……竟敢在天宝阁内……大开杀戒！ “林烬——！！！”柳沧溟的咆哮如同惊雷，“你走不出这天炎城——！！！” 林烬的脚步，终于在大厅门口停下。 他缓缓转过身。 青铜鬼面下，暗红的瞳孔，穿过混乱的人群，穿过弥漫的血雾，冰冷地落在柳沧溟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俊脸上。 他缓缓抬起那只紧握着凝魂玉、覆盖魔纹的枯爪。 然后…… 嘴角无声地咧开一个冰冷的、充满嘲弄的弧度。 没有言语。 他猛地转身！ 华服金面的身影，带着石破岳和一众煞气冲天的劫焰卫，如同踏着血海尸山归来的魔王，一步……踏出了天宝阁那金碧辉煌的大门！ 门外，夕阳如血。 将他的身影，拉得如同深渊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