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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宫城，垂拱殿内，薰香袅袅，却驱不散弥漫在帝国权力核心的那份对于西南方向的隐忧。皇帝赵昀（假设此时仍是支持陆弘毅的那位君主，或为其子嗣）看着舆图上那片用淡青色标注、象征着未知与疏离的广袤高原，眉头微蹙。陆弘毅关于吐蕃的方略，他虽认可其长远，却也深感其缓不济急，且前景莫测。 就在这片沉寂之中，陆弘渊手捧玉笏，稳步出列，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打破了殿中的宁静： “陛下，臣近日反复思量吐蕃之事，观其山川地理，查其部族情势，深感欲通雪域，当先定‘金川’ ！此地，乃是我朝经略吐蕃不可或缺之 ‘基石’与‘阶梯’ ！” “金川”皇帝目光一凝，落在了舆图上位于川西高原东北缘、大渡河上游的那片区域。那里群山耸峙，河谷深切，标注着诸多羌、蕃部落的符号。 “正是！”陆弘毅走到巨大的寰宇图前，手持长杆，精准地点在金川的位置，开始了他的论述： 一、 地理之钥：通往雪域的战略跳板 “陛下请看，”陆弘毅的长杆沿着大渡河谷滑动，“金川地区，地处大渡河上游，乃是我川西盆地与吐蕃高原之间的天然过渡地带。其地势虽亦险峻，但相比吐蕃腹地，海拔稍低，河谷较为开阔，且有 大金川、小金川 等水道可供利用（至少部分河段可通航或沿河而行）。” 可控的通道： “相比直接翻越那些海拔四五千米、终年积雪的极高山脉，自金川方向，沿大渡河谷地西进，是通往吐蕃核心区域（卫藏）相对‘平易’且 唯一可能建立稳定后勤线 的路线。控制了金川，就等于扼住了这条战略通道的咽喉，进可前出高原，退可屏障川西！” 天然的前进基地： “此地河谷地带可进行小规模屯垦，能为我朝将来可能深入高原的军事行动或使团，提供一个可靠的物资中转站和休整地。若舍此而直扑吐蕃腹地，大军如无根之萍，后勤断绝，必蹈前唐覆辙！” 二、 政治试金石：分化瓦解的绝佳样本 “陛下，吐蕃难治，在于其部落林立，互不统属。而金川地区，正是这种格局的微缩缩影！”陆弘毅目光锐利。 复杂性适中： “此地部族（主要为嘉绒藏族各部），虽也桀骜不驯，信奉苯教与藏传佛教，但其势力范围相对集中，关系网络不如吐蕃腹地那般盘根错节、深不可测。正可作为我朝实践‘羁縻’、‘分化’之策的 最佳试验场。” 杀鸡儆猴，树立典范： “若能以较小代价，成功收服或有效控制金川诸部，便可向高原所有势力展示我朝之决心、能力与手段！让彼等知晓，天兵既能平定金川，亦能深入雪域！同时，对归顺者施以厚恩，亦可让观望者看到归附之利。” 三、 军事价值：锤炼山地精兵的熔炉 “陛下，我朝军士，多习平原、水战，或于北疆驰骋。对于高原山地作战，极为陌生。”陆弘毅语气沉凝。 适应与锤炼： “金川地势险要，山高谷深，正是 锤炼我朝未来‘山地战’精锐 的绝佳之地。在此地与当地部落作战，可让我军逐步适应高海拔环境，摸索山地行军、补给、攻坚（应对碉楼）之战法。” 清除侧翼威胁： “金川诸部向来摇摆，时降时叛。若不加以有效控制，将来我朝使者或商队欲西行，其地便如鲠在喉，随时可能被切断后路，劫掠物资。稳固金川，即为将来西进 扫清侧翼隐患，保障后勤命脉！” 四、 经济与文化的前哨 茶马古道的关键节点： “金川本身亦是传统茶马贸易的重要通道之一。控制此地，可更直接地管理与吐蕃的贸易，增加我朝筹码。” 文化渗透的桥头堡： “在此地设立官学、医馆，推广汉化，其阻力必然小于吐蕃腹地。可先将金川作为 文化融合的示范区，积累经验，培养通晓蕃情、语言的人才，为日后更深入的高原经营储备力量。” 结论与恳请 陆弘毅收回长杆，面向皇帝，深深一揖： “陛下，金川之于吐蕃，犹如当年真定之于北疆 ，乃是棋局之‘眼’！此地若定，则我朝西陲有了一道坚实的屏障，经营吐蕃有了一块可靠的踏脚石，茶马贸易多了一重保障，帝国军伍也多了一柄适应山地的利刃！若此地不定，则吐蕃方略便是空中楼阁，随时可能因后方不稳而倾覆！” “故，臣恳请陛下，暂缓直取吐蕃腹地之议，集中精力，先图金川！以此地为基点，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此乃老成谋国，最为稳妥之道！待金川稳固，吐蕃诸部，必当重新审视我天朝之威与德，届时或抚或剿，主动权尽在我手！” 陆弘毅的奏对，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将金川这块“硬骨头”的战略价值剖析得淋漓尽致。他巧妙地将一个局部的军事行动，提升到了关乎帝国整个西南战略成败的高度。 皇帝赵昀听着陆弘毅的阐述，目光在舆图上的金川与吐蕃之间来回移动，眼中的疑虑逐渐被一种明晰和决断所取代。他缓缓站起身： “陆爱卿所言，深合朕意！金川之地，确为要害。便依卿所奏，着兵部、枢密院详加筹划，四川总兵官悉心准备，务求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将金川之地，纳入王化！以此为始，开启我朝经营西南之新篇章！” “臣，领旨！”陆弘毅肃然应命。 帝国的战略重心，在陆弘毅的推动下，进行了一次精准的微调。锋芒所向，直指大渡河上游那片群山环绕的土地。一场旨在为更宏伟的雪域蓝图铺平道路的前哨战，即将在金川的千山万壑间打响。陆弘毅知道，这第一步，必须走得稳健，走得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