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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芦苇荡时,乌篷船已驶出三里水路。 江雾尚未散尽,如轻纱般贴在船舷,苏月正蹲在甲板上晾晒草药,翠色裙裾沾着露水,将半干的避瘴丹摆成整齐的扇形。 林星回靠在桅杆上啃包子,醉仙葫芦挂在腕间晃悠,忽然瞥见舱门处立着道素色身影,嘴里的肉馅差点喷出来。 “姑姑你怎么在这!” 他慌忙咽下食物,三清戟在甲板上顿出轻响,道袍下摆还沾着昨晚的泥点。 林静姝缓步走出,素色布裙的袖口沾着新鲜药渍,发间别着支铜制医针: “江当家凌晨接我上船时,你们还在歇息。” 萧月落抱着账册从舱内出来,红衣被晨雾染得温润: “静姝姑姑昨晚在芦苇荡的渔寮待了半宿,特意等雾淡了才过来。” 她将账册拍在沈富贵面前。 “看看这些东厂走私记录,曹瑾仁在云州的毒矿怕是只露了冰山一角。” 沈富贵正用软布擦拭半块玉佩,闻言立刻挺直腰板: “我爹的密信说了,万宝行在北离的分号藏着玄甲军旧部名册!” “只要找到林惊鸿将军,咱们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他说着突然拍腿。 “坏了,分号掌柜上周传信说东厂在查商路,不知道名册还在不在。” 叶凌霄倚着船舷磨剑,星河长明剑的荧光在晨光中流转: “怕什么!大不了小爷一剑挑了东厂分舵,直接抢回来便是!” 剑刃划过磨石的脆响陡然加重。 “与其四处求人,不如直接杀回都城找曹瑾仁算账!” “无量你个天尊!凌霄老弟急什么!” 林星回跳起来按住他的剑柄,道袍下摆扫过甲板的草药。 “了尘大师当年就说过,盲杀只会落人口实,没证据怎么给林家翻案” 林静姝适时取出本线装书,封面写着《农桑辑要》,扉页上的字迹与落月剑穗的密码隐隐呼应: “这是当年嫂嫂手抄的农耕要术,末那楼的南蛮部落靠它度过了三年大旱。” “只要带着这个去南蛮,他定会助我们收集东厂私通的证据。” 她将书放在桌上,指尖点向地图上的北离疆域。 “但在此之前,必须先找到惊鸿。” “林将军手握玄甲军残部,当年断云关一战护过姜御琼帝姬。” 萧月落铺开羊皮地图,用银簪划出路线。 “北离如今是她掌权,只要能拿出东厂篡改军饷的证据,她定会借兵给我们。” 苏月端来刚熬好的药汤,青瓷碗沿飘着药香: “我师父托人送消息说,药王谷在北离有药圃,能联络到天罗书院的藏书吏。” “那些被篡改的旧档,说不定藏在书院的密阁里。” 她将药碗递到林静姝面前。 “静姝姑姑昨晚为了救渔寮的孩童熬了通宵,喝碗参汤补补气血。” 林静姝接过药碗的瞬间,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叶凌霄的剑 “当啷” 撞在船板上。 江逐浪的吼声从船头传来: “东侧有快船!挂着东厂的黑旗!” 众人瞬间戒备,林星回抄起三清戟冲到船头,只见三艘快船正冲破晨雾驶来,船舷两侧站满缇骑,为首者的铁爪在晨光中泛着乌光。 “是腐骨爪!” 他戟尖指向对方船头。 “当年清虚道长就是被这阴毒功夫所伤!” 萧月落迅速扯开船底暗格,取出个铜制烟筒: “这是天机阁的信号弹,往东南方向放,金沙帮的船队会来接应。” 她正要点火,却被林静姝按住手腕。 “不必。” 林静姝从药囊里取出个陶罐,揭开盖子,里面的驱虫药粉散发出刺鼻气味。 “摩罗教的人怕这个,洒在船周能阻他们靠近。” 她转向江逐浪。 “江当家,麻烦让水手们把船往浅滩开,快船吃水深,追不上来。” 沈富贵突然惊呼着抱紧钱箱: “我的银票!可别被水打湿了!” 他踉跄着往舱内跑,却被晃动的船身绊倒,怀里掉出包桂花糕,刚好滚到林星回脚边。 “都啥时候了还想着银票!” 林星回弯腰捡起桂花糕,塞给旁边吓得发抖的渔童,随即挥动三清戟,将飞来的钩爪尽数挑断。 “道爷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道家戟法!” 他脚下踩着清虚子教的梯云纵,身形在船舷上翻飞,戟尖扫过之处,缇骑的箭雨纷纷落地。 萧月落的红衣在船头翻飞,流云软剑如游蛇出洞,每一剑都精准刺中快船的缆绳: “静姝姑姑说得对,浅滩才是咱们的优势!” 她瞥见林星回的道袍被钩爪划破,随手掷出枚银针,正中那名缇骑的手腕。 僵持间,苏月突然吹奏玉箫,清越的箫声穿透晨雾,快船甲板上的缇骑突然纷纷捂胸咳嗽。 箫声催动了他们体内潜伏的蛊虫。 林静姝趁机将药粉撒向江面,淡蓝色的粉末遇水扩散,那些试图潜水凿船的摩罗教徒立刻浮出水面,痛苦地翻滚。 “撤!快撤!” 为首的缇骑见势不妙,挥手令快船转向。 江逐浪哈哈大笑,掌舵的水手们齐声吆喝,乌篷船顺着水流往浅滩疾驰,很快便将追兵甩在雾中。 船身渐稳时,沈富贵才敢探出头,看着远去的快船拍胸口: “吓死小爷了!还好静姝姑姑有妙招,不然我的银票可就遭殃了。” 萧月落伸手拉住林星回,她递过块干净纱布。 “赶紧把道袍补补,别让人家以为咱们是丐帮的。” 舱内的油灯重新点亮时,暮色已漫过江面。 林静姝将《农桑辑要》的夹层拆开,里面藏着张泛黄的军阵图,边角处印着玄甲军的虎符印记: “林惊鸿见到这个,定会认出你这个小弟。” 她指尖划过图上的阵型。 “玄甲军的‘裂地阵’与你的戟法或许能相融,当年你父亲就常用枪法催动此阵。” 林星回摩挲着阵图,突然想起清虚子教的推云手,丹田内的内力竟隐隐躁动。 他霍然起身: “道爷去船头练练戟法,你们接着议!” 萧月落望着他抓着三清戟冲出舱门的背影,无奈摇头却难掩笑意: “这小道长,一提到武学就浑身是劲。” 她将刚写好的密信递给水手。 “用乌梅子汁写的,告知林将军我们明日抵达北离渡口。” 苏月正给渔童包扎擦伤的膝盖,闻言抬头笑道: “星回哥的戟法越来越精进了,上次在云州挡腐骨爪时,已有林将军当年的风范。” 她往渔童手心塞了颗糖。 “以后可不能再偷偷溜去江边玩水啦。” 沈富贵啃着桂花糕凑过来,含糊不清地说: “等咱们联上北离和南蛮的势力,我就调万宝行的商队运粮草,保证玄甲军吃得饱饱的!” 他突然拍桌。 “对了!西域的阿兰若女王和关天帝有交情,说不定能借到陨铁,给星回的三清戟重铸刃锋!” 林静姝闻言点头: “我已让金沙帮送信给阿兰若,提醒她提防摩罗教渗透。” “若能得到西域矿脉支持,咱们对抗东厂就更有底气了。” 她望向舱外,月光正洒在林星回的道袍上。 “这孩子肩上的担子太重,咱们能做的,就是帮他把路铺得稳些。” 船头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星回的三清戟砸在甲板上,激起细小的木屑。 月光下,他的道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戟尖扫过之处,竟隐隐有气流涌动,正是 “裂地” 招式的雏形。 萧月落悄然走到舱外,红衣与月光交相辉映: “小心些,别把船板砸坏了。” 她抛出个酒葫芦。 “刚温的米酒,喝了暖暖身子再练。” 林星回接住葫芦仰头灌了口,内力顺着酒气运转,戟法愈发流畅: “无量你个天尊!道爷好像摸到推云手和枪法融合的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