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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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祥会是等到六大队的亚麻收割完毕之后，才通知李世英他们一起上山的。 大概也就等了十天左右，李世英忙着采购，忙着跟穆先白商议，他需要穆先白这个哈萨克小伙子帮忙提供些马和牛，好在将来方便将草药搬运下山来，这种事情显然一大队的牧业小队长的儿子来做更合适一些。 老谢他们也没有闲着，十九个年轻人，跟着孙祥会去六大队收割亚麻就去了十二三个，干了五六天，于是又得了几块钱的工钱。 连续的麦收还是相当累人的，所以张全义在麦收结束后并没有忙着立刻集合人手去开荒，而是分派了四分之一的人手继续炸树，他本人也没有闲着，而是出门办了点儿事。 宁远县是有国营的林场的，而且还有个专门优选、培育苹果的野果林场，毕竟天山就有一处布满整个山谷的野苹果林，老百姓们称之为果子沟。 果子沟就在巩乃斯河南岸团结公社东面，张全义打算去那边找找关系，借几台油锯回来用一下。 一大队这个民族队，少数民族人口多，而且多从事牧业，农业人口少，跟隔壁的四大队没法比，所以他就得想尽各种办法，除了尽可能吸引内地来的“盲流”们落户外，张全义就打起了各种机械、机器的主意。 七月上旬，上山的事情终于定下来了，孙祥会专门骑马跑来一趟，通知李世英他们可以出发了。 尽管张全义不在一大队，但他还是与生产队长桑木江商量了之后，由一大队派了三辆马车，把李世英他们都送到六大队北面的天山脚下。 跟随李世英一起的，有老谢谢映堂、郭保生、章进兴、杨文华、杨允华、周培俊、程尝今以及穆先白，还有个一大队的年轻社员文庆。 程尝今就是后到一大队的三个年轻人之一，老家豫北的那个，据他说老家就在瓦岗寨，会一些家传的武功，所以他跟郭保生俩人的关系非常好。 文庆则是甘肃人，前几年他都是在农闲时跟四大队的几个朋友上山几天或者一个星期，挖草药赚点儿零花钱的，这一次听说李世英他们人多，便主动跟着来了。 至于孙祥会那边，带着两个六大队的社员，一个是河北人卢林，一个是山西人江少安。 卢林个子很高大，头发乌黑浓密，相貌不俗，简直可以说是这一群人里面最帅的一个，这个帅小伙看上去很和善，跟人说话都带着微笑。 江少安要安静许多，他扛着行囊，腰间挂着一把大砍刀，还背了一把猎枪，戴着一顶破草帽，远远看跟美国电影里的西部牛仔似的。 他这把猎枪顿时吸引了年轻人们的注意，于是猎枪在年轻人手里来回传递，李世英也摸着看了一回，这才还给了江少安。 孙祥会简单地介绍了一番，笑着说：“少安是六大队的打猎小队队员，对山上的情况很熟悉呢。” 李世英也将同伴们介绍了一下，于是这个小队伍便浩浩荡荡地继续前进。 由于事先已经沟通好了，所以孙祥会这里只带了两匹马，他们带的行李都丢在一大队派来的马车上，三辆马车都是哈萨克社员赶着，还有两个一大队的牧业小队成员也同行。 两个牧业小队的成员都是哈萨克牧民，他们是前几天下山办事的，这一次便顺路一起返回，骑着马儿跟一群年轻人聊着天。 李世英觉得穆先白的胆子还是蛮大的，一群上山挖草药的人，唯独他一个少数民族，但他和孙祥会讨论商量过后，都觉得多一个穆先白还是很重要的。 北天山基本都是各个生产大队的牧业小队成员，驱赶着牛羊放牧，有穆先白的加入，也方便与这些人的沟通，毕竟明面上这群人里面，大约也就孙祥会的哈萨克语说得最通畅。 穆先白倒没觉得什么，一直凑在江少安旁边追问着怎么用猎枪，他汉话说得不怎么好，但基本的交流还是有的，此前他就特别喜欢跟李世英他们一起玩耍，听他们讲内地的事情。 三辆马车到了天山脚下，李世英便指挥着人将行李都搬到马背上，有张全义和桑木江的面子，有文庆这个一大队的社员随行，他们很顺利地借来了一群马儿，也方便继续上山。 “乌孙拜克，等我们回来了，请你嘛，白酒喝一下！” 李世英笑呵呵地拍着领头哈萨克社员的肩膀，毕竟是请人帮忙，所以他给每个赶马车的社员都塞了一包香烟，也不管对方抽不抽烟。 乌孙拜克咧着嘴笑了起来：“好的嘛，我们等你的酒嘛！”他个子不高，一头卷发，右耳朵少了一截，是他小时候调皮，被马儿咬了一口给咬掉的。 乌孙拜克的名字若按照哈萨克语发音，其实更接近“窝孙别克”或者“窝孙白”，但是张全义那一口甘肃方言这么叫，于是一大队的汉人都跟着这么喊，乌孙拜克本人也认了。 挥手送别了返回的三辆马车，一行人便继续朝天山深处进发，他们的进山路线是孙祥会与两个牧业小队社员讨论后确定的，大致沿着六大队北面杏花沟钻进去。 这个季节的杏花已经结束，但还是能够远远地看见那一片满是野杏树的山谷，卢林热烈地介绍着四五月份时节的杏花沟，不住地说：“满山满沟都是白色的杏花，那可实在太漂亮了，你们明年一定要来看一看啊！” 这个年代不管是杏花沟还是果子沟，都没有被开发成为旅游景点，仍旧是许多原始的模样，虽然并没有从杏花沟中间穿行，但一行人还是见识到了这里为什么叫杏花沟。 野杏树布满了一整个山谷，甚至从西面山谷那里蔓延了过来，有一片就拦在了李世英他们上山的道路上，树下到处都是杏核，无人采摘的杏子一年又一年成熟后落地，堆积腐烂化入泥土，于是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散之不去的杏子的味道。 进山的路很不好走，更确切一点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路，都是沿着羊群踩踏出来的小径，曲曲折折地向半山腰攀爬而去的。 一大队牧业小队的努尔丁在前面引路，中间是他的同伴巴尔江，穆先白则落在最后面，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骑马，所以会骑马的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来回指引着，帮忙牵着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