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烧炭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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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大队的时候，李世英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寒风再次吹透了，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是冰冷的。 哆哆嗦嗦地钻进马棚，先将灶台烧上火，又将薄被子盖在身上，看到李世英回来便走来说话的周培俊顿时笑了：“你这咋抖哩跟筛糠一样啊” 李世英白着一张脸：“日他哥，这天你骑马外面跑一圈就知道啦！” 他离开六大队的时候，喝了点儿酒，身上正暖和，就跟路人飙起了速度，固然飙得非常开心，但俩人都冻成了孙子似的，那人倒是拐进了场部，李世英回来的路上越想越郁闷。 周培俊便提着暖水瓶给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自己坐到了灶台边：“烧火么，不能添这么多木柴，都是烟。”他说着就从灶台膛里抽了两块木柴出来。 李世英住的这个马棚，老谢虽然帮忙砌了灶台，但是他只买了一口煮猪食的锅，并没有自己开火做饭，仍旧是跟着大队食堂一起吃。 所以不把锅坐上去、干烧火的时候，屋子里一股白烟很是呛人，周培俊抽了两根木柴出来，火势小了，烟气也就慢慢散了。 李世英原本打算在屋子里砌个火炕的，但他一直忙，而且马棚又不好改造，那个石槽位置卡得太好了，于是就这么耽误了下去。 其实赵雪峰盖新房的时候，李世英就提议不如用火炕，但让一个四川小伙子睡火炕，他多少有些不了解，况且正逢着入住新房的喜悦，李世英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烤着火，喝着热茶，有人陪着说话，李世英终于从跟人飙车赛马的后劲儿缓了过来，他站起身来，打了一套从郭保生那里学来的拳法，活动了一番手脚。 “那边还在烧炭么”李世英从口袋里掏出只剩半包了的天山牌香烟，塞给了周培俊，那是他找卢林办事的路上买的，喝酒的时候散了几根。 周培俊也不见外，顺手接了过来，点了点头：“还在烧呢。” “走，去看看。”李世英恢复了精神，便拉着周培俊朝外面走。 伊犁地区就产煤的，张全义也在大队内部收集了各家各户过冬需要煤炭的量，上报给了场部，由场部那里协调大卡车拉回来。 虽然本地产的煤价格便宜，但老百姓嘛，能省则省，再怎么便宜的煤，一个冬天也得烧几十块钱的，所以张全义便按照惯例，组织了一批人在野地里烧炭。 这样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多放个炭盆，这也是好事呢。 一大队大院的西面，就是一大片野地，那是张全义规划中将来新落户的社员们的宅基地，此时一户人家都没有，还有成片的一人多高的野草干枯了，匍匐在周围。 几个同样一人多高的、黄泥封的烧炭土炉子已经烧得通红，七八个人正围着一堆篝火，坐在木桩或者放倒的树木上，在那里聊天玩牌。 穆先白正在不远处嘿嘿哈哈地叫喊着，练一套拳法，郭保生提着个小木棍严肃地立在一旁指指点点。 上次亲眼目睹郭保生单方面殴打了高志宁一顿后，穆先白就缠着郭保生要学功夫，郭保生倒没有藏私的想法，只是要求先扎马步，练好了再说。 穆先白就这么坚持了下来，哪怕他跟着大伙儿上山采药，也都在坚持着，这让郭保生肃然起敬，决定教他点儿防身的真本事。 这是给集体谋好处，所以不管是社员还是未安家的年轻人，张全义都分配了劳动任务，李世英前两天还去河坝那里劈了木柴的。 周培俊正要犹豫着要不要用李世英给他的半包烟散一下，李世英却先掏了一包烟散了一遍，他这个人不是小气，而是实在太内向，于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让李世英有些惊讶的是，人群里高志宁居然也在，就坐在树桩子上跟着玩牌，难怪一向喜欢凑热闹的郭保生和穆先白俩人没有参与呢。 高志宁跟李世英并没有任何恩怨，他就是单纯的嘴贱而已，这样的人只要不主动招惹，李世英也不会故意找对方的麻烦。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总算明白为什么一群人要在这么大冷的天跑到这里待着了，几个烧炭土炉散发着热气，正面有篝火，后背也热，再加上是露天的，既不会热得冒汗，也不怕风吹。 穆先白练了一套拳，便被郭保生准许着去玩牌，郭保生则拍了拍李世英的肩膀，用眼神发出一个询问，俩人便离得稍微远了些说话。 做矿石收音机卖这件事，李世英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太多人，他不像周文育那么有底气，万一遇到个眼红的、损人不利己的家伙暗地把他举报了，他也不牵连其他人不是 毕竟他这个矿石收音机相比周文育版本的，多了一个木匣子，而郭保生从迪化就跟着他打下手，算是个熟练工，并且李世英还需要借钱买原材料，便拉上了郭保生，也算是多了一个武力保证。 “卢林想要一个，江少安也打算要一个，还有个江少安的亲戚，六大队那里目前有三个订单。” 郭保生顿时欢喜起来，他也不清楚矿石收音机的成本是多少，其实原材料都很好买的，只是许多人缺乏信息收集整合的能力。 李世英相比这个时代的许多人，头脑更活泛一些，大家都觉得矿石收音机是高科技，但其实技术含量和原料成本就摆在那里的，只要用心调查了就能摸清楚。 所以李世英向郭保生借钱，答应了卖掉一台矿石收音机，就给他一块钱，既是出工出力，也包括借钱的利息，郭保生当然乐意了。 他家庭情况比李世英家里强多了，至少他不需要寄钱给老家，所以才能够那么大方地买一件羊毛大衣，反正现在的李世英就是有钱也舍不得的。 “四大队那里你去找人啊。” 原本李世英是打算自己跑外联系业务的，但去了一趟六大队，把他冻成了孙子，所以决定偷懒。 郭保生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天气骑马出行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 一大队距离场部和四大队都差不多远，两个大队沾亲带故的人不少，所以往来很频繁，郭保生也结识了不少四大队的社员，他觉得这种事情嘛，好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