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借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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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林想要养几头猪，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亲戚和邻居朋友也有意愿。 东方红公社的六大队挨着218国道，经常有来往停靠的卡车，而且六大队的汉人居多，所以在养猪这件事上，起码比一大队这个民族队更放得开。 虽说冬天开始养猪是晚了些，但边疆的冬天漫长，家家户户也都不缺粮食，养一两头猪也算是在枯燥的冬季里找些事情做，所以卢林回去询问了之后，便请李世英帮个小忙。 杜新华一听，李世英给他介绍了好几户想要猪崽的“业务”，摸了摸下巴，这一回卖猪不比上次偷卖给李世英的那一头，他得想法子弄点儿钱到自己的腰包。 于是他立刻变得很热情：“猪场里又臭又脏，衣服上容易沾着味儿，我就不拉你们俩进去坐了。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跟领导请个假，今天你们怕是回不去了，就在我那里睡一晚上啊！” 他掏出烟给俩人一人一支，便小跑了回去，对着门卫室里说了两句，又拉着俩人先在门卫室里休息，然后又小跑着跑回了养猪场里面。 不小跑不行啊，半下午的太阳已经不再灿烂，被西面的云层遮盖了一些，开始变得惨淡，寒风也重了起来，他穿得又没李世英俩人这么厚实，在寒风里站了一会儿，就被吹得受不了了。 门卫是个四五十岁的大爷，正坐在那里抽卷烟，李世英让了一支烟，他笑着摆摆手：“抽不惯，劲儿不够大。”他这一笑，便露出了一口黄牙。 闲聊了几句，郭保生心里又有些羡慕，因为李世英到哪里都能遇到老乡，这位门卫又是个河南人，六八年就从内地来这里了。 大约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多，门卫大爷就很健谈，自豪地介绍起了他老家着名的历史人物嫘祖。 唾沫横飞地说到一半，杜新华穿了件破旧的棉大衣跑了过来：“走吧，咱们谈正事。” 看到李世英和郭保生起身，门卫大爷很有几分失落，他关于嫘祖的故事还没讲完还没尽兴呢。 出了门，杜新华也牵了一匹瘦马，笑着说：“这老头就喜欢说他们老家的名人，遇到个人就要说一回。走吧，我住在七大队，要走上几里路的。” 三个人策马走上了县道，继续向东行，又走了四五里路，看到了路边一个规模不大的小村庄，与一大队一样，都是低矮的土屋，但是路边多了个小小的供销社，还多了个挺大院子的维修铺。 “我还没结婚，平时都住在养猪场，所以家里比较乱，叫你们看笑话了！”杜新华笑呵呵地说着，李世英与郭保生都表示不介意，毕竟他们俩连属于自己的家都没有呢。 在一个半人高土坯墙的院子前停了下来，门是木栅栏门，连一把锁都没上，就用铁丝缠了一下，杜新华跳下马，扯开铁丝，指了指院角：“那里有个马圈。” 这院子当真够杂乱的，北面三间土屋，有一个茅草棚，里面堆满了凌乱的木柴，院子里一棵光秃秃的树，地上还有未完全消融的冰雪，积雪里还露着枯草茎，有几只麻雀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然后就被惊飞跳到了树上。 李世英和郭保生俩人对视一眼，他们以为杜新华只是客气，没想到人说的是实话，光看这院子，起码得有一个月没有收拾过了。 将马儿拴好，杜新华跑去马圈旁边的一间小土屋里抱出来一堆枯草饲料，便摸索出钥匙，打开屋门，让俩人进了屋。 边疆的房子布局很有特色，常见的三间屋，正中进门这一间是要隔成前后两个小间的，前面是做饭的灶台，后面是存放粮食之类的。 东西两间是卧室，杜新华领着人进了西屋，屋内一张木床，一张木桌，几个带靠背的低矮板凳，还有个朴素的高低柜，此外就再没有其他家具了。 屋子地面中间有个土坑充当火盆，里面黑乎乎的，杜新华咧嘴笑了笑，正如他所言，屋子里的确有些乱。 他就要拿扫帚打扫一下，李世英也不跟他客气，拿了过来就帮忙打扫，杜新华便先去灶台生火，屋子里便有了几分暖意。 暖水瓶里积存的水早就凉了，于是他又忙活着烧开水，忙活着把东屋简单收拾了一下，那里面也是一张大床，两个木柜，一张靠墙的木桌和两把椅子。 三个人都一起动手，从烧好的灶台里铲了些木炭，于是西屋也暖和了起来，有了热水，洗了手和脸，杜新华请两个人在西屋那里烤火，拿了两个向日葵的葵花盘给他俩当瓜子嗑，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郭保生捧着葵花盘，羡慕地说：“等明年开春，我要盖房子，也按这个布局，这个好，进出屋门没有风。” “到时候我给你画图纸、标尺寸，保证比赵雪峰的新家更规整。” 李世英仰着头打量着屋顶，杜新华的家不是人字形的屋顶，而是一边坡的，也是木梁和檩条上面铺了一层油毛毡，也不是那种高屋。 杜新华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瓶酒，一个牛奶小壶，一小条腊肉，还有一包干花生，他卷着袖子：“我来做饭。先说好，我饭做得难吃，凑合一下啊。” “我来烧火。”李世英便坐到了灶台前，郭保生笑着说：“那行，我去劈柴！” 李世英想起了什么，又去书包那里拿了一包东西过来：“我带的马肠子，晚上再加个菜。” “噫，好东西啊！”杜新华很高兴：“我们这边汉人多，想吃点儿老哈萨的肉食，也比较少见。” 昨天商量好出发后，李世英觉得他们肯定得在这边借住一晚上，便去穆先白家里买了几根马肠子带着，就当作是礼物了。 杜新华的话半真半假，他做的饭菜并不难吃，一道胡萝卜炒腊肉，一道土豆片炒牛肉，一盘加热的马肠子，一盘花生米，再加上咸菜，主食就是馒头，三个人围坐在木桌前，就着酒，吃得很开心。 地坑火盆上面架着热水壶，杜新华也入乡随俗地准备了奶茶，这玩意儿虽然很多初来的内地人喝不惯，但冬天喝上一碗，浑身都暖和。 昏黄的灯光从小小的窗户投映了出去，屋内暖和无比，屋外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去，夜风也开始呼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