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热闹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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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夜晚，外面下着大雪，仓库内灯火通明，铁皮炉子烧得火热，几个火盆也燃烧着木炭，天南海北聚在一起讨生活的年轻人们围坐在一起，热闹地庆贺着他们来到一大队后的第一个春节。 几张木桌子拼凑在了一起，除夕的饭菜并不算丰富，但胜在量大，七八个搪瓷脸盆里，装着大块的羊肉、猪肉、炖菜、猪血，还有两大筐热气腾腾的馒头。 每个人面前的搪瓷缸里都倒满了酒，矿石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广播，郭保生小跑着去仓库外面放了一挂不足百响的鞭炮，短暂的噼里啪啦之后，他匆匆跑了回来落座。 “谁来说两句吉祥话老程，你来啊，你文化高，肚子里有墨水！”有人起哄着说。 程尝今咧着嘴不住摆手：“让谢大哥来说，他稳重，新词儿也多！” 老谢也连忙摆手：“那不中，我哪会说啊要不让李世英来说两句”他带头鼓掌，于是大家也都跟着鼓掌。 李世英也不见外，端着搪瓷缸：“咱们都是从内地千里迢迢来到边疆，为的是讨口饭吃，这半年来，大家都非常辛苦，有些人已经落户，还有些人跟我一样，老家没啥消息。” “我要说的是，困难是有的，但是困难总会一件件被解决的。新的一年，咱们都向前看，该出力就出力，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好！祝咱们新的一年像革命一样红火！” “说得好！” 众人纷纷扭头，就看见张全义披着大衣站在仓库门口，他顺手关上了门，扬了扬手里提着的一大包花生和一小塑料壶散酒：“我来凑个场，都欢迎吧” “欢迎，欢迎！”几个离得近的年轻人忙起身让座，老谢招呼着张全义上座，但张全义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可以啊，东西备得挺齐的。” 桌子上有酒有肉有菜，虽然品种不怎么丰富，但绝对管饱，不管怎么说都比在老家的时候吃得好多了。 前些天老谢和李世英跟同伴们讨论了一下，大家便凑钱，去六大队买酒，去四大队买了些豆腐，在村子里买了些社员们储存在地窖过冬的蔬菜，把要过年的食物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一个用来刷牙的搪瓷缸被热水烫过后就摆在了张全义面前充当酒杯，张全义也不嫌弃，端着站起身来：“我就顺着李世英同志的话，多唠叨两句。” “大队和公社都是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也欢迎你们落户本地，一起为祖国建设边疆的。生活中有些小摩擦，我嘛，还是希望大家找大队的干部们讲讲道理，不要总是用拳头说话。” “打架是不对的，矛盾也是可以调解的，都是男人么，话说开了，一切都好办是不是” “我们都听张书记的！”这样的场面话李世英是最会说的，简直是张嘴就来。 张全义满意地点点头：“来，大家一起举杯，祝新年快乐，祝伟大领袖万寿无疆，祝祖国繁荣昌盛，越来越富强！” 年轻人们都跟着举杯，跟着一起喊，然后一口下去，纷纷欢笑了起来。 于是开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饭菜用油都重，所以油水很足，年轻人们畅想着新的一年，提了许多问题，张全义也认真地回答，他是真的很看重这一批年轻人。 因为这批年轻人一旦成功落户，一大队的社员民族结构，汉族的比例就更高一些，许多事情也就更好做了。 这是一个热闹的、令人难忘的除夕夜，年轻人们并没有舍得花太多的钱买酒，张全义提来的一小壶散酒，说实话就不够大家伙儿分的。 所以也没人喝醉，张全义尽了兴，便提着手电筒告辞，李世英和赵雪峰俩人一路把他送回了家，这才借着雪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来。 仓库里的饭菜都已经撤了，桌子也被收拾得干净，郭保生大喊：“来来来，继续炸金花，今晚上守岁喽！” 刚喝过酒的搪瓷缸里又沏上了热茶，茶叶仍旧是砖茶，砖茶的优点是便宜，缺点是茶叶太碎，于是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茶缸，然后开始玩牌、打麻将、听广播。 一直闹腾到后半夜，李世英困得受不了，便告辞回到小屋，在灶台里重新添了几块木柴，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直睡到大年初一上午醒来，屋外仍旧飘着大雪，李世英洗漱完毕，就端着碗，去食堂的灶台上、仍旧热着的锅里盛了一碗炖菜，那是昨晚上的剩饭菜倒在一起做出来的，手里捏俩大馒头，便在一旁的桌前吃了起来。 吃完早饭，第一批拜年的，却是村子里的小孩子，主要是汉族小孩，成群结队地跑来说吉祥话，老谢已经在仓库的桌子上备好了瓜子和硬水果糖，来一个小孩就给抓一把塞进口袋里。 等小孩子拜年结束，李世英他们也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一起出门挨家挨户拜年，同社员们聊上几句，接一把瓜子，一上午就过去了。 只不过年轻人当中的河南人都没有去马思丁家拜年，几个四川年轻人回来后，都有些生气，因为马思丁又说起了怪话，说甚么汉人的节日，他又不过，请不要打扰他们家休息。 “狗日的，还是打得轻了！”李世英狠狠地骂了一句，引起了所有人的赞同。 要知道1974年1月5日，也就是腊月十三那天是古尔邦节，张全义还专门带着汉人们去恭喜了一番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桑木江和他老婆提了一包油馓子送了过来，然后是哈萨克社员们，三三两两地到了仓库这里，提一根马肠子、递一根烟，反正都不空手，彼此庆贺了一番，便又凑在一起玩牌。 唯独马思丁和他的同族没有任何表示，要知道马家念、马家庆两兄弟都跟着年轻人们一起过春节的，为了照顾他们俩，仓库里本来要额外准备一张桌子，但兄弟俩表示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就跟着大家一起吃饭。 所以也没人觉得这俩人是外人，只是一想起马思丁，不少人就觉得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