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内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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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从市井街巷蔓延至朱门高户。很快,安王府的门前肉眼可见地冷清,只剩下些许啄食的麻雀。 夏生在王府里气得直跳脚,“殿下,那些蠢货怎么能乱说呢,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呀!若是陛下那边……” 宋华安笑着翻动手上的书卷,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母皇若真信了,此刻来的就不是流言,而是缇骑了。” 与此同时,沈府后花园。 沈临熙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水榭边,望着池中游鱼发愣。沈嬛近日对他看管极其严厉,连出门上香都派了数倍的家丁跟随。 “玉奴。”沈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临熙连忙起身:“祖母。” 沈嬛打量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流言之事,你听说了” 沈临熙低下头,默认。 “安王如今看似身处漩涡,但旁人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她,可若是旁人就不同了。” “祖母!”沈临熙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哀求,“我听闻城外已经有豫州的难民聚集,安王殿下她……” “安心,”沈嬛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祖母不会让她有事的。” 沈临熙把头埋进沈嬛怀里,紧咬着下唇,不再言语,袖中的手却悄然握紧。他想起宫宴那日宋华安离去时的背影,至始至终从未看过他一眼。 当夜,安王府书房。 宋华安听着贺春上报的消息,抿着唇摇了摇头,“厉害呀!” “殿下,那些流民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们是否要出面澄清或者抓起来以儆效尤” 宋华安放下茶杯,“众口铄金,你越是辩解,他们便越是起劲,这种事堵不如疏。那千金坊不是关门了吗拿出来宣扬宣扬,就说千金台敛财,再把纤纤放出去,说安和侯在里面圈养花魁,她不是喜欢听曲吗都拉出来,把那账本也拿出来说道说道。真假参半,最是得趣。” 贺春立刻领会:“殿下的意思是……” 她转身,看向贺春和夏生:“流言嘛,要放就放大的,要乱就乱个彻底。” “是,殿下!” “不过,那些流民不能不管。” 第二天一大早,宋华安就去了开封府状告城门流民诬陷,并拿出自己几次三番遭人刺杀的证据。 开封府没有丝毫犹豫,连状纸都没打开,就移交大理寺。 是以宋华安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大理寺门口,神态凄然,夏生和顺德站在前面轮番念着宋华安受的委屈。 原本安王屠城夺银就已传得满城风雨,现在更是围满了人。 大理寺想把宋华安请走,结果刚碰到她,宋华安就吐了一口血,控诉大理寺不作为的暴行,坚决和百姓站在一起。 宋华安坐了一天一夜,谁来都没有用。最后甚至和围观的百姓聊起了天。 大理寺终究没顶住压力,把城门口聚集的流民带了出来,公开审理此案。 “升堂——” 威严肃穆的喝声中,大理寺卿正襟危坐,刑部侍郎与都察院御史分坐两侧,三司会审,气氛异常凝重。 几名衣衫褴褛的流民被衙役押解上堂,跪在地上,眼神闪烁,身体微微发抖,口中却依旧喊着:“青天大老爷明鉴!安王殿下在豫州……在豫州屠城啊!小的们亲眼所见!” 堂外围观的百姓一阵骚动,议论声嗡嗡作响。 大理寺卿惊堂木一拍:“肃静!尔等既指认安王殿下屠城,可有实证” 为首的流民抬起头,露出一张憨厚惶恐的脸:“有!有!小的记得那些兵匪的铠甲样式,还有……还有他们杀人时喊的是为安王殿下效死!” 他言辞凿凿,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控诉。 “那些穿盔甲的是本王的护卫,数量不过百,土匪就有三千,本王怎么就成了屠城的凶手” 宋华安捂着嘴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公堂内外,那些流民甚至不敢回头看她一眼。 大理寺卿见状,一拍惊堂木,将众人注意力拉回,看向堂下跪着的几人,“尔等口口声声来自豫州,遭此大难,本官甚为同情。然,指控亲王,需有铁证。且将尔等籍贯、村落、遇袭具体时日、经过,再细细道来,不得有误!” 为首的流民只得硬着头皮,又将那套背熟的说辞磕磕绊绊地重复了一遍,说到具体村落和日期时,明显有所迟疑和混乱。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缓缓开口,“你说你来自豫州清河县柳林铺” “是……是。” “柳林铺位于清河县南,临着清水河,本官记得不错吧” “对,对,临着河。” “哦”少卿语气平淡无波,“那倒是奇了。本官查阅过近五年豫州方志与河道文书,清河县境内,唯有‘柳林集’,却从未有过‘柳林铺’之称。这‘柳林铺’之名,你是从何得知” 只此一问,那人瞬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堂外围观的百姓也看出了端倪,响起一片嘘声。 少卿不等他拖延,继续追问:“再者,你言及三月十五遭遇兵祸,村庄被焚,逃亡豫州城。但据豫州府上报的文书,三月中旬,清河县境内风调雨顺,并无任何走水或匪患记录。你村的里正、邻保,如今安在可有人证” “死……都死了……” “全都死了”少卿声音微沉,“那便是死无对证了” 她目光转向其余几人,“你们呢籍贯何处,亲人邻里,总能说出一二吧” 那几个流民支支吾吾,连豫州下辖的几个县名都说不全,口音更是南腔北调,与豫州官话相去甚远。 此时,一直沉默的刑部侍郎也开口了,“尔等身形健壮,虽然面有污垢,但手脚粗大,肌肉结实,与寻常历经磨难、食不果腹的流民大不相同。倒像是……常年做力气活的健仆,或是……行伍之人” 这话直指要害,宋华安不自觉扭了扭脖子,感觉自己准备的草稿是半点都用不上。 大理寺少卿趁热打铁,命令道:“来人,验看他们手掌、肩胛!” 衙役上前,强行摊开几人的手掌,只见掌心布满厚厚的老茧,虎口处尤其明显,这是长期握持兵器或干重活留下的痕迹。再扯开肩部衣物,肩胛处亦有常年负重形成的压痕与旧伤。 “哼!”都察院御史冷哼一声,“好一群流民!手掌茧厚似武夫,肩有压痕如役卒,口音杂乱非豫州,所述地理多谬误!尔等究竟受何人指使,竟敢在天子脚下,污蔑亲王,扰乱朝纲,还不从实招来!” 闻言,那几个流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们也是受人指使,拿了钱财,才……才胡说八道的!” “是谁指使”大理寺卿厉声喝问。 宋华安抬头看着坐在上首的几人,面生极了,很少见三司意见这么统一的,是真的替天行道,还是另有隐情。